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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的預感愈發的強烈。
陸安生面無表情地穿過了結界,感受到迎面撲來的霸道氣息,臉上的表情又沉了幾分,繼續往裡面走去。
即便還沒有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但是直到這個時候,他至少已經有了那麼些許該有的判斷。
這樣肆無忌憚的宣洩很明顯是妖力失控後的結果,以宿朝之黑龍的真身,根本不可能無法掌控他區區一半的鳳凰之力,此時會有這樣氣息紊亂的情況發生,唯一的可能就是——宿朝之的元神根本就沒有修復。
可怕的念頭在腦海里一閃而過,讓陸安生下意識地又加快了腳步,隨後,最後的所有期望在抵達最深處的房間門口時,被徹底割斷。
大概完全沒想到會有人能穿過結界,房間的門輕輕地掩著。
透過那道狹小的縫隙,陸安生一眼就看到了裡面的情景,整個世界隨著這樣的一眼徹底沉積了下去。
宿朝之的情況看起來無疑是非常糟糕,心頭被狠狠地刺痛了一下之後,他本能地就想要衝進去直接問個究竟,但是隨著指尖深嵌入掌心的刺痛感,才稍微控制住了理智。
陸安生就這樣久久地站在門外,連眼睛都不願多眨一下,整個心口鑽心地揪痛的同時,有一些事情逐漸地也在腦海中清晰了起來。
難怪當時能夠這樣精準無誤地為他鋪好「重歸於好」的路,難怪秘術施展到後期的時候總感覺鳳凰之力停滯不前,也難怪血月之夜當晚,明明還沒有轉移心籠,就完成了這場匪夷所思的「復活」。
黑龍。
一切不過是這個男人為了阻攔他而苦心經營的戲碼而已,為的只是希望他繼續好好地活下去。
當年是這樣,如今,也是這樣。
陸安生當然懂的那種不希望摯愛犧牲自己的心情,可是黑龍不願意,難道他就願意了嗎?
他就這樣定定地站在原地,腦海中不可避免地空白了一瞬。
這個時候他或許應該衝進去將宿朝之抱進懷裡,但是腳上卻像是鑄了鉛,完全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下,根本挪不開半步。
整個世界仿佛在一瞬間徹底淪為寧靜。
直到傅司言終於安撫好了宿朝之推門走出,猝不及防下與站在門外的男人對上視線。
前一刻還在考慮著如何瞞過陸安生的事,結果下一秒卻是迎面撞上了正主,這讓傅司言的臉上頓時閃過了一抹從未有過的驚慌神態。
然而想像中所有可能的情況都沒有發生,陸安生甚至沒有半句質問,反而伸手直接捂住了傅司言的嘴,堵住了那聲到了嘴邊的驚呼。
他的餘光微微垂過,示意傅司言關上房門後才將手收回,低低地嘆了口氣,用只有他們兩人可以聽到的聲音道:「先讓他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以後再說。」
很平靜的語調,可越是平靜就越能感覺到語調尾的緊繃和隱忍。
「鳳凰……」傅司言也沒想到事情能夠一下子快進到這個程度,看得不忍,本能地想要安慰,可一時間又是真的不知道應該從哪裡開口。
「剩下的事情以後再說。」陸安生依舊是這樣的一句話,說是回應傅司言,更像是在本能重複。
話落,也沒再看傅司言,轉身走了。
光線從走廊的盡頭落入,在他的身邊渡上了一層淡淡的邊,很淺,又單薄地叫人心疼。
第57章
傅司言也不明白, 這兩人之間互相瞞著的戲碼為什麼總能把他給牽扯進去,可偏偏事情居然就這樣自然無比地發生了。
宿朝之這樣的狀態又接連持續了幾天,傅司言擔心如果讓他在這期間知道了情況, 怕是得現場給氣死過去,只能耐著性子守口如瓶, 就這樣看似風平浪靜地熬過了這段的日子。
直到宿朝之正式恢復了狀態, 傅司言思來想去, 才把陸安生已經來過司言工作室的告訴了他。
聽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宿朝之明顯愣了下神,被折磨得全身疲憊的狀態讓他連產生慌亂情緒的力氣都沒有了,緩緩地吁出了一口氣, 疲憊又無奈:「倒是比我想像中來得快了很多。」
有個問題在傅司言的腦海中盤踞了好幾天, 這個時候終於迫不及待地開口問出:「你現在準備怎麼辦?」
宿朝之沉默了片刻, 說:「不知道,到時候再說吧。」
又是「到時候再說」,跟陸安生留下的那句「剩下的事情以後再說」簡直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傅司言動了動嘴角,到底還是忍不住吐槽道:「你們兩個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宿朝之沒再說話, 將外套往身上一批,匆匆地出了門, 直奔城公寓。
兩邊的距離明明不算太遠, 但是這一路卻像是度過了無數個世紀, 宿朝之在心裡翻來覆去地設想了無數個見面時候的情景, 也考慮了數個可以解釋的說明模版, 最後在樓下的大門外定定地站了許久, 才終於邁步走了進去。
結果最後推門而入,萬萬沒想到的是留給他的只有一間空空如也的屋子,並沒有在裡面看到那個想像中的身影。
宿朝之心頭不由一跳, 有種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甚至來不及換拖鞋就直接沖了進去,就這樣沒頭沒尾地在本就不大的公寓裡找了幾個來回之後,正覺得心情愈發發沉,終於在餐廳的桌子上發現了留下的字條。
上面是屬於陸安生很熟悉的字跡,短短一句話——出趟門,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