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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安生遠遠地看著,絲毫沒有理會蜘蛛精求助的視線。
不管是人類還是妖精,他並沒有那麼大的善心,更何況這種自食惡果的事,更是沒有值得他出手的必要。
沒興趣幫忙是正常的,要是這小蜘蛛不夠懂事想把他也攀咬出來,恐怕還可能會幫穆陽送它一程。
蜘蛛精大抵也想死得安詳一些,四目相對時留意到了陸安生眼底的冷意,心灰意冷下識趣地沒有作死,只能絕望地看著那片詭異的光束將他徹底籠罩。
照理說手機屏幕的亮度在高,在這濃重的夜色間也會被襯得微薄,但是那隻蜘蛛精在符紙之下呈現的殺孽實在是太大了,以至於那盛起的黑紅色的光芒在悄無聲息間,依舊連綿不絕地朝周圍擴散開去。
逐漸地,到了兩人的跟前。
直到感受到有些許的涼意泛上指尖,宿朝之才垂眸看去。
只見那片單薄的光束在慢慢擴張下觸上了他的手背,那抹黑紅色逐漸化開,不知什麼時候起已經變為了一片極淺的深藍色,
宛若萬年雪山上的一點,薄如蟬翼,一碰就會隨時散盡。
這種感覺,就像是有一把寒冰製成的利刃在試圖一點點地滲入他的血液,陣陣的冷意讓宿朝之本能地感到抗拒。
他微微地擰了下眉心,在異樣的感覺下,到底還是控制住了下意識想要抽手的動作。
那塊落在光芒之下的肌膚只在片刻間,一寸一寸地開始泛出了詭異的紅。
宿朝之微微有些愣神。
然而就在下一秒,那些光線已經籠上了他的身。
有什麼在腦海中鑽了一下,隱約的痛覺開始滋生,然後……有一隻手忽然抓住了他,拉著他直接背過了身。
一抬頭,宿朝之對上了咫尺那張眉心緊擰的臉。
陸安生緊緊地握著他的手,將頭抵在他的胸前直接蓋住了臉上的表情,像是抱怨地低聲說道:「怎麼那麼血腥。」
話音剛落,蜘蛛精的嘶吼聲直上雲霄。
那盛起的萬千光束豁然炸開,隨後又徹底地鋪散了開去。
宿朝之見陸安生害怕,伸手將人往懷裡摟了摟,再看去的時候,手背上那抹微妙的紅暈也隨著退去的光芒徹底淡去,毫無痕跡下連帶著腦海的鑽疼感都煙消雲散。
宛若剛才的一切都是錯覺。
「不好意思,忘記提醒你們了。」穆陽收拾完那隻為禍一方的蜘蛛精才留意到這邊的情況,看著兩人的樣子才意識過來,「忘了你們還是第一次見,沒嚇到吧?」
陸安生打量了一眼宿朝之的表情,手上稍微用力拉回了對方的思緒,才不輕不重地應道:「沒事。」
他看了一眼那場中央剩下的那片焦墟,問宿朝之:「要不,我們回去吧?」
宿朝之被打斷了思緒,也沒再細想剛才的事,應道:「好。」
只能說也幸虧這一塊地皮周圍沒什麼人煙,要不然就剛才這麼大的動靜,也不知道得驚動多少人。三人快到門口時,遙遙地就看到了等在那裡的陳元,也不知道他上哪裡找來了幾個記者,對著走在最前頭的穆陽拼命地按著快門。
眼見穆陽片刻間就被記者們圍在了其中,一同出來的兩人顯然沒有參與到這種採訪當中的興趣,跟陳元打了聲招呼,徑直上車走了。
這一晚上陸安生顯得異常的安靜,一路上沒說什麼話,回去後進廚房做了個夜宵兩人一起吃了,收拾完後就找了衣服去浴室洗澡。
今天在工地的整個經歷都顯得匪夷所思,宿朝之只當陸安生是嚇到了,也沒有多問什麼,靠在沙發上拿起遙控器隨手找了個頻道播放,腦海里反反覆覆的回想著的是依舊殘存在記憶中的詭異感覺。
冰冷地拽著他直墜深淵般,卻又仿佛似曾相識。
走神間,宿朝之並沒有留意到浴室間裡停下來的水聲。
直到陸安生忽然俯身吻上他的唇,才發現清瘦的人身上寬鬆地套著他的襯衫,髮絲間還留有洗完澡後殘留的水汽。
一眼看去,就像是剛剛受過甘霖沐浴的葡萄,清新又勾著人的食慾。
宿朝之不客氣地好好品嘗了一會,意有所指地問道:「你今天準備洗幾次澡?」
「一次。」陸安生被壓在懷裡,只能這樣低聲應著,「都累了,早點休息好不好?」
宿朝之向來很吃陸安生這樣輕聲求人的語調,如果放在平時,在這幅乖巧的樣子下恐怕早就心軟了。可是今天不知怎麼的,這個樣子的陸安生落入眼中仿佛帶著一團異樣的火,潛意識裡似乎有著另外一個聲音在叫囂,在慫恿,在讓他強勢地占為己有。
那天晚上陸安生到底還是沒能避開營業的命運。
被宿朝之來來去去地折騰,也不知道紅了幾次眼眶,但是即便說著不要,也顯然非常享受這樣子的無盡沉淪。
陸安生的澡到底還是白洗了,由讓宿朝之抱著第二次進了浴室。
不知不覺間,時針無聲地指向了兩點。
安靜躺回床上的兩個人間只剩下了淡淡的沐浴露的氣息,平靜的,溫和的。
一片夜深的寂靜中,陸安生緩緩地睜開眼睛,躺在身邊的男人呼吸平和,在這樣的睡姿下吐息輕輕地撫過他的臉龐,有一種別樣的熱意。
陸安生借著外面漏入的夜色,定定地看著咫尺的這張睡顏,眼底似有欣慰的笑意,更多的則是一種偏向於複雜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