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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傅司言因為這次畫展風格的特殊性都快臭禿了毛,這個時候胡池的出現,總算是解決了他的燃眉之急。
傅司言心情好起來的時候,笑得也就愈發如沐春風。
一隻手搭在胡池的肩膀上輕輕地拍了拍,和藹至極:「小池是吧,今天不忙吧?不著急回去的話我讓造型師過來一趟,擇日不如撞日,要不我們先把當天的造型確定一下?」
胡池來的時候也沒想過居然還有另外一隻大妖,雖然狐狸一族跟倉鼠那邊並沒什麼交集,但是道行的差距擺在那裡,被傅司言這麼一拍頓時本能地抖了一抖,自然沒有拒絕的膽子,非常懂事地連連應道:「有空,有空。」
莫川豎著耳朵一臉好奇地蹲在旁邊,湊到陸安生身邊問:「主人,這就是那隻勾引你男人的狐狸精?」
胡池聞言,驚得背脊一涼,差點現形炸毛。
雖說貓言無忌,也未免太哪壺不開提哪壺了!
陸安生倒是回答地非常平靜:「嗯,是他。」
一句話結束了話題。
傅司言看看陸安生,又看了看胡池,若有所思。
合作多次的造型師接到電話後匆匆趕來,因為胡池長相出眾,很快就確定了當天的造型。結束後傅司言將造型師送上了計程車,至於胡池那邊,剛說完再見,只見那小狐狸崽子轉眼就逃也似地跑沒了身影。
傅司言駐足默默看了一會兒遠去的方向,回到工作室後忍不住有些感慨:「你確定這小子是胡靈的後人?怎麼說也算是靈狐一脈,模樣倒是長得不錯,可這氣性跟他祖姥姥未免差了十萬八千里吧?我就說胡靈當初不應該嫁給那隻獨眼狐狸,現在看來,可能真的壞了血統。」
「嫁給你這隻倉鼠就不壞血統了?胡靈什麼氣性我不好說,倒是記得一些當年她追著你殺了幾千里的樣子。」事情久遠,陸安生翻了翻有些模糊的記憶庫,評價道,「我看小池這個樣子沒什麼不好,倒是你,當年沒追到人家,也犯不著把氣撒到小輩身上。」
傅司言看著陸安生這幅事不關己的態度就覺得來氣:「胡靈美是美,但也不至於讓我惦記個幾百年。你這老鳥的話說得可是真沒良心,要不是為了你,我能招惹上那樣的紅顏禍水?」
陸安生笑了笑,點頭:「嗯,我的鍋。」
「……」傅司言是真想撕了這氣人的嘴臉。
陸安生打開貓包讓莫川進去,看了眼時間:「沒別的事,我先回去了。」
「回哪去?宿朝之那裡?」傅司言掃過陸安生的臉,有些好笑,「你是真把那個地方當自己家了?」
陸安生抬眼看他,像在詢問:有什麼問題?
傅司言臉上古怪的神色一閃而過,很快笑了起來:「也不是不行,我也沒立場說什麼。畢竟我要真有辦法的話,當年就應該攔住你發瘋。也犯不著像現在這樣,看著你為了一個無從考據的秘法,就魔怔一樣地折騰了幾百年。」
說到這裡頓了頓,語調稍微壓低了幾分:「不過,雖然知道你不愛聽,但是我還是要提醒一句。陸安生,你這樣百年一輪迴地苦等,可人家還記得你嗎?沒有了以前的記憶,你確定現在的這個宿朝之,還是你要找的那個男人?你……」
驟然降下的氣壓打斷了後面的話。
莫川喵了一聲,受驚地往貓包深處又縮進了幾分。
傅司言可以感受到四周席捲而至的寒氣,抬眸掃了一眼,可以看到陸安生眼底泛上的紅紋。
那是屬於鳳凰的圖騰。
盛怒之下,魔像驟現。
傅司言哂笑一聲,沒有絲毫畏懼地對上了視線:「怎麼,為了個男人,你這隻老鳥難道還想跟我動手?」
陸安生眼底的神色晃了晃,籠罩在身邊的黑紅色霧氣才漸漸消退。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走神許久,才用幾乎只有他自己能聽到的聲音低聲說道:「他記得。」
雖然記憶封印,但是有些東西註定是忘不掉的。
宿朝之當然記得。
如果不記得,也不至於單是在會所里的一眼相觸,就這樣宛若痴魔地將他帶了回去。
三個字後,周圍又陷入了沉默。
傅司言看著陸安生這樣有些失魂的樣子,到底沒有忍心再說什麼,深深地嘆了口氣:「不管怎麼樣,秘法這種東西到底沒人知道靠不靠譜。知道勸不住你,也不多說什麼了,但是有一點你必須答應我,如果真發現有什麼問題,一定要量力而行,知道嗎?」
陸安生轉頭朝窗外看去。
夕陽落下,夜色不知什麼時候籠上,眼底的紅紋一點一點地沉寂下去,最後只剩下了一片荒蕪的昏沉。
許久之後,他緩緩地吐出一口氣來:「嗯。」
回去的計程車上,斑駁的光影從陸安生的臉上掠過。
莫川非常識趣地縮在貓包里,分外安靜。
再回到住處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屋子裡一片黑暗。
陸安生進門後打開了過道的燈,剛準備換鞋,無意中一抬頭才看到了那個坐在沙發上的身影,不由地愣了下神。
過分恍惚,居然先前沒有發現屋內有人。
宿朝之已經換下了那身精緻的西裝,穿著便服的樣子依舊貴氣且英挺。整個人有些微懶地靠在沙發上,深深陷入,抬眸看來的視線就這樣隔著一段空間無聲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