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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 又麻煩你了。」陸安生不是很清楚自己神志迷離的時候有發生什麼,直到現在看著宿朝之的態度, 至少知道沒有做出什麼反常的事來, 才稍稍鬆了口氣。他低頭看了一眼明顯有人幫忙擦過的身子, 沉默片刻, 故作沒有覺察地掀開被子下了床, 套上了擺在床腳的外套:「改日再去登門道謝, 今天, 我先回去了。」
穿戴整齊後他轉身就要走, 結果剛走兩步,有些眩暈的感覺泛上,讓他整個人又不由地晃了晃。
伸手要去扶旁邊的椅子,被後方走近的男人牢牢地一把扶住。
宿朝之仿佛未覺察到陸安生意圖抽回去的那隻手,將他緊緊地拽在手裡,把外套掛在另外那隻手上,目不斜視地帶著他往外走去:「你病還沒全好,就這麼回去讓人不太放心。我已經讓周行叫司機等在樓下,我送你回傅司言那裡。」
陸安生:「不用。」
「昨天晚上是我不對,不應該情緒那麼激動,這件事我剛才已經向你道過歉了。」宿朝之不疾不徐地打斷了陸安生的話,神色平靜地垂眸看來,「送你回去就當是為那件事的賠禮,也算是在態度上的一個表態。陸安生,你應該不至於連這樣的機會都不給我吧?」
宿朝之說話的態度可以說是非常誠摯,垂眸看來的視線里還帶了幾分的不容質疑。這樣的神態落在陸安生的眼裡,莫名地讓他心頭一跳,到了嘴邊的拒絕話語微微一頓,最後低聲應道:「那就謝謝了。」
宿朝之似乎對這樣的回答很滿意,出門往電梯口走去。
陸安生半靠在這樣的懷裡,依舊是那熟悉的氣息,卻有一種很微妙的感覺,總覺得宿朝之跟他之前見過的時候,又有那麼一些的不一樣了。
可是,到底是不一樣在哪裡呢?
陸安生站在電梯間裡,通過牆面上反射的畫面隔空看著宿朝之,留意到對方投來的視線時正準備收回,卻反倒是被抓了個正著。
宿朝之深邃的眼底泛起一層意味深長的笑意,微微俯身,從後方湊到他的耳邊輕聲一笑:「看什麼呢?」
陸安生垂眸:「沒什麼。」
宿朝之沉默片刻,低笑了一聲:「放心吧,既然已經知道了你的心思,我一定不會像之前那樣『自、作、多、情』了。」
陸安生總覺得宿朝之的話里意有所指,但也沒有細想,微微往前走了一步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那樣最好。」
宿朝之站在後方久久地看著這樣的背影,眼底的火焰騰起又逐漸按捺回去,最終還是克制地壓住了心裡翻湧的情緒。
自從離開宿朝之之後,陸安生一直沒有帶手機的習慣,昨天晚上在晚宴上突然失蹤,傅司言幾乎是找遍了所有地方
也沒見到人,等看到被宿朝之送回來的好友時,頓時氣不打一出來,剛照面就劈頭蓋臉地訓斥了一頓了。
陸安生最近狀態確實不好,也知道傅司言是真的急了,低著頭老老實實地挨了一頓訓,就轉身上了樓。
宿朝之一直站在原地看著兩人的互動,也沒說話,直到看到陸安生的背影消失在轉角,才抬眸掃了跟前那個怒容尤在的男人一眼,淡聲問道:「好歹也算是個客人,這是讓我就這樣自己回去?」
「宿少也不是第一次來這裡了,恐怕路也應該已經摸得很熟了才對,慢走。」傅司言的態度一如既往得不算客氣,說完也轉過身子就要回去,才剛邁出第一步腳,就隨著男人的一句話這地頓在了那裡。
「傅四。」宿朝之說話的聲音不重,剛好足夠讓傅司言聽得清楚,「你真的不打算送送我?」
傅司言回頭看去,緩緩地張了張嘴:「你叫我,什麼?」
「傅四。」宿朝之要笑不笑地勾起了嘴角,「你能活這麼久我也是確實沒有想到,只是這麼多年沒見,你這脾氣還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傅司言家中還有三位兄長,排行老四,因此朋友間也經常叫他傅四。但是那都是早年間私底下的稱呼,單單以宿朝之這個「宿氏集團掌舵人」的身份,是絕對不可能知道,更不可能這樣叫他的。而現在,唯一的可能性只有……
有一個念頭從腦海中一閃而過,過分震驚下讓傅司言久久地站在原地,無數種可能與不可能的設想瘋狂地占據著他的思緒,好半晌才遲疑地再次發出聲音:「你這是……想起來了?」
宿朝之神色無波地看著他,點了點頭:「嗯。」
傅司言下意識地回頭朝已經沒了人影的樓梯口看去。
宿朝之提前回答了他的疑惑:「我還沒有告訴鳳凰。」
傅司言依舊還沒能完全消化這個過分突然的消息,脫口問道:「為什麼?」
宿朝之沒有說話,臉上的表情卻是一點一點地沉了下來,許久後才再次開口:「如果你知道他到底在做什麼事情,就知道我為什麼要這麼做了。」
傅司言最近一直絞盡腦汁地去探究陸安生的計劃,聞言心頭頓時一凜:「你的意思是,你已經……」
「其實我還沒有完全地都想起來,但是,以目前知道的那些零碎的記憶片段,已經足夠推測一二了。」宿朝之昨天一晚上都沒有睡覺,整個眼眶都很是深邃,即便已經數不清是第幾次地再作回想,依舊感到整個胸口滿是揪心的痛,「他在……試圖將自己的元神,逐步地轉移到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