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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懷璟捧著茶,淺啜一口,贊道,「好茶。」
屋內一片寧靜,皆細細品茶,門外忽然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你在這裡做甚?」
顧沉宴今日剛回府,就看到門外停著一輛馬車,上面有著定國公府的標記,他心下一跳,以為是榮國公府派人來接走楚妗,不知為何,他忽然有些急躁與怒意,就像是有人不經過他的同意便隨意從他身邊搶人。
他在門外盯著馬車良久,沉默不語。
定是因為楚妗分明答應了要給他做好足夠的蜜餞才能離開,如今還有那麼多沒有做好,她怎能言而無信?
他這輩子還未曾被人這般欺騙過,定然是楚妗的欺騙讓他生起了怒意。
顧沉宴知道了自己因何而怒,隨即大步走向前院,只有楚妗把他交給她的任務全部完成了,她才方可離開公主府。如今,誰也不能帶走她!
他的腳步帶著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焦急,一路冷著臉來到了前院,卻不料剛跨進前院的大門,就看到楚妗鬼鬼祟祟地躲在屋外,時不時趴在窗前探頭往裡瞧去,像是一隻畏畏縮縮的鵪鶉。
他心下划過笑意,看到她這般模樣,方才那絲憤怒也像是被一陣風吹過,清淺地不留痕跡。
楚妗一驚,愕然轉過頭,就看到顧沉宴站在她身後,明明瞧不見臉,可她莫名覺得他的眼神該是帶著揶揄,正好整以暇般看著她。
她急忙看向屋子裡,發現屋內的兩人都注意到了外面的動靜,尤其是楚懷璟,眼神輕淡地看了一眼她這個方向,好似已經發現了自己。
她霎時蹲下身子,避開了楚懷璟的目光。
完了,被發現了。
楚妗懊惱地咬了咬唇。
偏偏顧沉宴像是故意一般,又疑惑地問道,「楚姑娘,你在這裡幹什麼?」
「妗兒?」楚懷璟在屋內喚她。
楚妗簡直都要急哭了,這下是真的躲不過了。她甚至都聽到了楚懷璟將杯盞放下,往屋外走來的腳步聲。
楚妗下意識便要逃開,卻不料轉身便撞入了一個淡淡冷香的懷抱。
顧沉宴沒想到楚妗竟然二話不說便投入了自己的懷中,他只覺得迎面撲來一陣清香,那味道似遠似近,勾纏在鼻尖,竟讓他有些微的目眩神迷。
顧沉宴知道,那不是脂粉的香味,她近日臉上不便塗脂抹粉,所以這是楚妗自身獨特的茶花香。
他的胸膛上有著熱意,是楚妗呼吸噴灑在他的胸膛上,那熱意透過衣服,像要傳至四肢百骸。
楚妗只覺得耳邊猶如擂鼓,顧沉宴的心跳聲透過胸膛,一聲聲傳入她的耳中,她莫名臉上有些熱意,可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也顧不得許多,退開幾步便往院外跑去。
忽然她的手臂被一隻溫熱的手掌握住,她還未反應之際,頭頂上便覆下一頂帷帽,帶著清冽的冷香,好聞的緊。
她杏眼微瞪,剛要詫異地轉頭,脖子便被一隻手輕輕扼住,「別回頭。」
那聲音帶著微啞,有些低沉。顧沉宴俯首貼近楚妗,他呼出的熱氣像是一隻蟲子鑽進耳朵里,泛起細微的癢意。她忍不住縮了縮脖子,但也依言未曾回頭。
「你便說你感了風寒,不能見風,是以戴了帷帽。」
「你答應過孤的事,就萬不能反悔,否則孤定輕饒你不得!」顧沉宴冷聲威脅道,若是今日她隨楚懷璟回了國公府,他定會讓她知道,這世間戲弄他的人,從來都沒有好下場!
「別回頭,孤未走,你便不能回頭。」楚妗背上冒起淺淺的寒意,不懂顧沉宴說的是何意,她剛想問,就發現脖子上那隻手緩緩鬆開了她。她謹記顧沉宴的話,僵著脖子不敢回頭看,隨即身後傳來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妗兒?」身後傳來一聲疑惑的喚聲。
楚妗點了點頭,「哥哥。」
「你一個人站在這裡幹什麼?來了怎麼不進來?」楚懷璟出門便看到一個背影極像楚妗的女子僵著身子站在門外,只是戴了帷帽,他也不敢確認,怕認錯人,便他喚了一聲。
他隨即注意到她頭上的帷帽,快步走過來,急聲問道,「你發生了何事?為何戴了帷帽?」
楚妗聽楚懷璟方才的話,就知道顧沉宴已經離開,她莫名鬆了口氣,轉過身就看到楚懷璟一臉擔憂的看著她,她心底划過暖意,柔聲解釋道,「我昨日感了風寒,太醫說不能見風,我才戴了帷帽的,不礙事,一些小風寒罷了,哥哥不必擔心。」
楚懷璟緊蹙的眉頭稍稍舒展了一些,隨即帶著點責備,說道,「你就這麼不在意自己的身子?風寒也不容輕視,可有好好吃藥?」
楚妗點點頭,只覺得楚懷璟雖然說著責備的話,可她心裡卻很是熨貼,有家人的感覺真好,像是冬日裡喝上了一杯暖暖的熱湯,從頭暖到腳。
她抱著楚懷璟的手,撒嬌般搖了搖,嬌聲道:「哥哥你別生氣了,我有好好喝藥的,而且公主殿下給我請了太醫給我看病了,過兩天就好了。」
楚懷璟被她搖的沒辦法,緊繃的臉稍微緩和了下來,想了想,還是覺得有些不放心,生病了就該待在他身邊,這樣他才能放心,不然住在公主府,他想要關心一下她都不方便。
「要不你今日就同我回去,我親自照顧你,直到你風寒痊癒。」楚懷璟道。
楚妗剛想點頭,腦海里卻忽然想起方才顧沉宴的話,她下意識答道,「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