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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搖搖頭,壓下心底的念頭,覺得自己真的是魔怔了。
「來了!」
她揚聲答道,幾步跟上顧沉宴。
「你為何在這裡呢?」楚妗偏頭問道,顧沉宴沉吟,也不知道拿什麼理由解釋,好在楚妗自己腦補好了。
「你也是今日來參加狩獵的世家公子吧?雖說你在家中不受寵,但是身份擺在那裡,也是可以參加的。」楚妗知道他的身世,有些唏噓道,「你可要好好表現,我可是聽說了,這次拔得頭籌可是可以加官進爵的,你可以靠著這次狩獵贏得皇上的賞識,讓你的族人再也不敢輕視於你……」
顧沉宴神色晦暗,抱著木柴,不緊不慢的走。
楚妗見他不答,以為他是沒有信心,她鼓勵道,「我覺得先生學識淵博,氣宇軒昂,看著就是成大事者,貴不可言。您莫要輕言放棄,儘管前路艱難,但有志者事竟成,我相信您,定能達成心中所願,一展抱負。」
顧沉宴腳步一頓,側眼斜斜地看了楚妗一眼,良久,忽然道,「你說得對……」聲音很低,幾不可聞。
周家勢力盤根交錯,非一朝一夕可以拔除,這條路註定很難走,但他生來便是儲君,身負百姓,他窮盡一生,都會還百姓一片海清河晏,盛世長寧。
楚妗欣慰的笑了笑,「所以儘管太子殿下可能騎術精湛,略勝你一籌,您也莫要輕言放棄呀!」
顧沉宴神色莫測,忽然笑了笑,喃喃道,「太子殿下?」
楚妗毫無察覺,輕聲道,「是呀,我方才好像看他們都很是看好太子,便猜測他可能騎術精湛,頭籌會是太子殿下所得。」
楚妗見顧沉宴神色晦暗,以為他被打擊到了,連忙道,「但是在我心裡,先生才是最厲害的。」
顧沉宴斜睨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楚妗懊惱,早知道就不提太子了!她抬眼偷偷覷了一眼顧沉宴,他眉眼沉靜,不辨喜怒,應該沒有太在意吧?
顧沉宴心底失笑,他與太子本就是同一個人,有何好在意的。
他狀似不經意間問道,「太子殿下在你心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他屏息凝神,抱著木柴的手無意識收緊了一些。
楚妗低著頭,想了想,答道,「太子殿下氣勢威嚴,行事果決,心胸寬廣,有明君之范。」
顧沉宴說不清自己心裡是什麼感覺,這個回答這般中肯,但是絲毫不帶有私人情感的回答,他其實不是很滿意。他以為楚妗多少對太子是不一樣的。
他有些不死心,問道,「這是你心底的想法嗎?」
楚妗沉吟片刻,搖了搖頭,「不是。」她遲疑了一下,說道,「我心裡的太子是個……」
顧沉宴不知為何,有些緊張,靜靜等著楚妗說下去,楚妗卻忽然道,「哎呀,先生你要答應我,今日我說的話你不許同外人說,這樣我才能同你說!」
顧沉宴矜持地點點頭,滿是期待,「我保證不說,今日你說的話,除了你和我,不會有第三人知道!」
楚妗鬆了口氣,語氣裡帶了一絲咬牙切齒,「我心底的太子殿下啊,喜怒不定,稍稍不滿意便會生氣走人,對待女子態度粗暴,一點也不憐香惜玉,毒舌自大,簡直就是個臭脾氣!」
想到今日顧沉宴說她衣著難看,她就覺得,若不是他是太子,身份尊貴,就他那個臭脾氣,早就被人套了麻袋狠狠地揍一頓了!
顧沉宴停下了步子,抱著木柴,心底冒起淡淡的怒氣。
楚妗走了幾步,發現顧沉宴忽然停下了腳步,回首問道,「先生,怎麼了?是不是……對太子是大不敬啊?」楚妗羞赧道,「您答應過我的,不會讓其他人知道的!」
顧沉宴看著楚妗紅著小臉,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裡,極為害怕他讓「太子」知道,那絲怒氣也頓時煙消雲散。
罷了,是自己非要知道她心底的想法,如今楚妗說了真實的想法,自己又怎能生氣呢?
他早就聽多了旁人的恭維諂媚,他也知道自己行事狠辣,不留情面的做法讓很多人心裡生怨,只是礙於他的手段和身份,不敢明言。他本就不是好人,如今楚妗這些話,相較於那些人的惡毒咒罵,都不算什麼了。
「嗯。」
楚妗總覺得顧沉宴忽然有些沉默,也不再談論太子了,她咕噥道,「雖然他那人脾氣不好,看著不好接近,但是為人寬容,且生性赤誠,有時候還有些孩子氣,只是身份束縛住了他罷了……」
夜風陣陣,那一陣呢喃也隨著風送到了某些人的耳中,又像是浸潤在了血液里,緩緩流入了心裡。
顧沉宴抱著柴,腳步輕快,嘴角微微勾起,忽然半轉身體,問道,「你說我們今晚吃野味可好?」
楚妗錯愕地抬頭,眼底滿是迷茫。什麼?
隨之楚妗就知道顧沉宴的話是什麼意思了。
顧沉宴將楚妗腰上的弓箭拿過去,修長有力的手指緊緊捏著弓弦,慵懶之色消失不見,眼尾微揚,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不遠處的樹木,帶著凌厲。
他手指微動,羽箭「唰」的一聲,電光火石,快准狠地射入了一隻野兔的體內。
楚妗輕輕的驚呼一聲,不敢置信這麼黑的天色,顧沉宴都能射中。
更讓她驚嘆的是,顧沉宴從箭筒中拿出三根羽箭,一氣呵成地搭在弓身處,臉上帶著勢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