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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鎮子上溜達了半天,把鎮子上的情況摸了個遍,最後停留在一扇朱紅大門前。
正是那正在招養豬的周大戶。
門口的家丁見他鬼鬼祟祟地在附近流竄,正打起了精神嚴陣以待,冷不防沈秋庭揚起了一個燦爛而不失諂媚的笑容:「請問養豬的還要嗎?」
兩個家丁面面相覷,打開了大門:「……要。」
第3章
「紅薯五顆,米糠兩斤,加豆腐渣酒糟……」
沈秋庭一臉凝重地攪拌著手裡的豬食,旁邊的小豬崽不耐煩,跑過來一個勁兒地拱他的腳。
沈秋庭看了它一眼,見它還是鍥而不捨地拱,長長嘆了一口氣,一腳把它踹了出去。
忙著呢,熊孩子添什麼亂。
豬崽憤怒了,召集同窩的小豬崽一起過來拱沈秋庭。
沈秋庭一不小心捅了豬窩,險些被一窩豬撞得一個趔趄,正忙著跟豬作鬥爭,旁邊忽然過來了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女。
少女穿了一身新做的粉色裙衫,衣襟的位置上繡了一雙展翅欲飛的蝴蝶,襯得臉色瑩白俏麗,她像是有些嫌棄豬圈裡的味道,拿帕子捂住了口鼻,喚了一聲:「沈白!」
隨著這一動作,少女腕上紅繩穿著的銀鈴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沈秋庭自知臭名昭著,也不太敢拿自己的本名出來招搖,管家登記的時候就胡謅了一個名字,叫做沈白。
這姑娘是周大戶的親生女兒,名喚周曉芸。曉芸姑娘見沈秋庭第一面就看上了他的臉,好端端一個大小姐,天天有事沒事往豬圈竄。
周曉芸嬌滴滴地衝著沈秋庭喊:「李裁縫家新來了一批料子,你陪我去看看嘛。」
這裡早就成了一個死鎮了,哪裡來的新來的料子。
沈秋庭只當不知道姑娘家的心思,拿腳把豬踹開了些,為難道:「活還沒幹完呢。」
周曉芸看了一眼豬圈,嫌惡地皺了皺眉,上手來拉沈秋庭:「這算什麼,本小姐讓別人幫你做。」
沈秋庭不動聲色地避開了她的手,正色道:「小姐,您這是對我職業素養的侮辱。」
周曉芸聽著這道貌岸然的混帳話,一個沒忍住,眼淚「啪嗒」一下掉了下來。
她越哭越傷心,兩顆黑漆漆的眼珠子順著她的臉頰滑落到了地上。
兩行血淚蜿蜒而下,配著臉上黑洞洞的兩個窟窿,看著十分瘮人。
沈秋庭淡定地看了一眼落到地面上的眼珠子,拿帕子撿了起來放到了周曉芸的手裡,不怎麼走心地安慰道:「小姐這麼好看的姑娘,哭掉了眼睛就不好了。」
周曉芸像是完全沒有察覺到哪裡不對,將眼珠子重新安回眼眶,幽幽道:「馬上就是冬至節了,我還沒有新衣服。」
沈秋庭攪拌豬食的手一頓,裝作不經意地問:「還有幾日冬至啊?」
周曉芸看他一眼,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容:「還有三日,到了冬至,可是要祭祀的呀……」
「一個時辰後,你來我的院子。」
周曉芸說完這句話,便離開了。
他去才真是有鬼。
周曉芸一走,沈秋庭就放下了手中的活,皺起了眉頭。
不對。
他從墳里爬出來的時候分明是深秋時節,在鎮子裡住了兩天就快到冬至了,做夢也不見有這麼快的。
沈秋庭把疑慮暫且按下,回到自己住的房間裡,在床頭的位置摸了一個小巧的瓷瓶出來。
照理來講,他畢竟當了幾年魔尊,重生後應當繼續修魔才能最快重回人生巔峰,只是魔域生態實在太過令人難以忍受,不到萬不得已,他並不打算繼續入魔道。
只是可惜,此處靈氣實在太過稀薄,根本沒有辦法引氣入體,沈秋庭沒有法子,只能先用聚靈陣嘗試看看能不能聚集起一點。
他晃了晃瓶子,瓷瓶底部傳來了清晰的水聲。
得,兩天了靈氣只聚了個底,看來此處的陰煞氣息比他最初判斷的還要嚴重一些。
沈秋庭拿著瓶子,難得有些犯愁。
天知道他是造了什麼孽,才剛一重生就進了這種鬼地方。
犯愁歸犯愁,總不能不活了,沈秋庭思索了片刻,決定再出去看看。
今天是個難得的好天氣,陽光分外燦爛,一直籠罩在鎮子周圍的陰氣也散了些。
人們三三兩兩地聚集在樹蔭底下說話,有人看見沈秋庭,打了個招呼:「喲,沈白啊,出門?」
沈秋庭這兩天為了找線索出去,經常在鎮子裡閒逛,跟一些閒人混得挺熟,聞言也打了個招呼:「趙大哥今天精神不錯啊。」
趙姓閒人拋了個梨子過來,沈秋庭接了,沖他道了謝,繼續往前走。
沈秋庭把玩著梨子走出去半里地,忽然腳步一頓。
無論眼下是深秋,還是如周家小姐說的快要到冬至,都是正冷的時候。方才那些人怎麼會……聚集在樹蔭底下?
沈秋庭突然靈光一閃,從懷裡摸出小瓷瓶,往眼皮上抹了一層薄薄的靈水,轉身折返了回去。
趙姓閒人見他行色匆匆地回來,探頭問了一句:「喲,是落了什麼東西嗎?」
沈秋庭微微一笑:「是啊,忘記拿東西了。」
鎮子中籠罩著跟河岸另一頭稍微淺淡一些的黑霧,樹底下聚集著幾具掛著腐肉的骨頭架子,骨頭架子一個探頭,頂上掛著的肉就簌簌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