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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合地點就在問劍峰正殿之前的廣場上,問劍峰乃凌雲仙山最高的山峰,四周雲霧飄渺,身處其間,真有巍峨仙家之感。
雖然在山下的時候摩肩接踵鬧鬧哄哄的,問心路測試一過,能入門的弟子便只剩了一百來號人。
接下來的流程便是排隊進去測試根骨,再根據根骨心性決定每個人的去處。
李狗蛋心思單純,是心魔幻境中最先出來的幾個人之一,這會兒正排在最前頭伸長了脖子往後看,遠遠瞧見沈秋庭過來,高高興興地喊了一聲:「狗剩兄,這裡!」
這一聲石破天驚,剛剛出了問心路,正在閉目養神的眾人紛紛睜開眼睛,下意識四下搜尋這位名諱不凡的仁兄在哪裡。
沈秋庭的臉再次一綠,佯作耳背,神色淡然地站到了隊伍末端。
李狗蛋也沒在意沈秋庭應沒應聲,高高興興地從隊伍的最前端跑到隊伍的最末端,問:「狗剩兄,你想入哪個峰啊?」
沈秋庭打了個哈哈,心裡想著,好問題,鬼知道哪個峰主師門不幸把他收了回去。
隊伍雖然看著長,實際上真測試起來並不算太慢。不過一個時辰的功夫,前頭排隊的人便已經沒了個七七八八。
沈秋庭站在門口深呼吸了兩下,勉強做了做重新見到熟人的心理準備,便一腳邁進了正殿。
百年時間,各峰的峰主長老都已經換了一茬,沈秋庭掃了一圈,正殿中半數以上以前都是要管他叫大師兄的。
他的目光在最上首的位置停了停。
他妹妹跟小師弟就坐在上面,看起來混得不錯。
祁思南以為是這位新弟子緊張,安撫性一笑,道:「不必緊張,將手放到測靈石上就是。」
沈花醉的目光落到沈秋庭身上,微微一凝。
沈秋庭收回目光,心想,還挺好,當年的小崽子們都長大了。
他懷著一種詭異的慈愛又自豪的心情,在接引弟子的指點下,上前一步將手掌按在了測試靈根用的測靈石上。
沈秋庭對自己這輩子的天賦沒抱什麼特別大的期望,畢竟他運氣一向不太好,否則也不至於連重生都需要自己揭棺而起。
誰料他的手掌方一接觸測靈石,便出現了變故。
一道明艷的火色從測靈石中沖天而起,火光的盡頭,隱隱傳來一聲鳳凰的啼鳴。
沈秋庭嚇了一跳。
這……怎麼跟他上一世測天賦時候的狀況一樣?
一位長老神色震驚地站起來,帶倒了身下的座椅:「這……這是火系天靈之體!」
天靈之體是修仙的極品,天生便對靈力有親和力,修煉速度飛快。凌雲閣中上一對測天賦的時候鬧出這種陣仗來的還是百年前的凌雲雙子。
雖然這傳說中的兩位一位成了修仙界中赫赫有名的白仙君,一位成了修仙界中赫赫有名的不可言說,但從某種意義上講,也證明了擁有這種天賦的天才有多麼大的潛力。
不是威震一方,就是為禍一方。
熾烈的白光中,沈秋庭的面容有些模糊。
沈花醉看著這一幕,忽然坐直了身子。
直到沈秋庭的臉清清楚楚地顯露在她面前,她才垂下了目光,緩緩攥緊了身下椅子的扶手。
她方才……竟有一瞬間產生了錯覺,以為是哥哥回來了。
測靈石像是承受不住太多的靈力,發出一聲輕響,在萬眾矚目之中,碎掉了。
在大殿上一片詭異的寂靜中,沈秋庭看著地上碎成八瓣的測靈石,腦子一懵,也不知道哪根弦搭錯了,條件反射地後退一步,一臉無辜道:「它自己碎的,我不賠。」
各大峰主長老們再次沉默了一下。
眼下根本就不是測靈石的問題!
還沒等峰主長老們蠢蠢欲動想要搶人,上首忽然站起來一個人。
沈花醉死死盯了沈秋庭一會兒,開口問:「你叫什麼名字?」
沈秋庭看著自己百年未見的親妹妹,莫名心虛了一下,還是報出了假名:「沈白。」
沈花醉眼底的微光黯淡下去,卻還是問道:「你可願……同我回百濟峰,做我門下弟子?」
眾目睽睽之下,沈秋庭動了動唇,還不知道要怎麼回答,殿外忽然傳來了一道清冷的聲音:「等一等。」
白觀塵像是剛從什麼地方趕回來,身上還有僕仆風塵的痕跡。
他走進殿中,目光平靜地對上沈花醉,道:「這徒弟,是我定下的。」
沈花醉看見來人,瞳孔微微一縮,冷笑了一聲:「你定下的?入你門下等著被你一劍斷了心脈嗎?畢竟白仙君不是第一次對親近之人出手。」
「師妹,」白觀塵沉默了一下,道,「你為何非要執迷於這些陳年往事?」
祁思南坐在掌教位置上,苦著臉再次開始和稀泥:「二師兄,師姐,大家都冷靜一下。」
「好,好,原來在你心裡,已經是陳年往事了。」沈花醉被他這漫不經心的態度氣笑了,拂袖坐了回去,轉頭看向沈秋庭,「既然如此,不如讓這位新弟子選一選,打算入誰的門下吧。」
一見是這兩位出手了,方才還蠢蠢欲動的峰主長老們紛紛安靜下來,像是一窩鋸了嘴的鵪鶉。
沈秋庭站在大殿正中,忽然成了眾人眼光的焦點。
他一個頭兩個大,想說點什麼,又覺得眼下這種情況說什麼也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