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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之人莫不知道這位崑崙劍派的劍道天才腦子裡根本沒有人情世故這種東西,倒是對他算不上周到的態度沒有什麼特別大的反應。
祁思南匆忙從人群中擠了出來,向著楚寄雪拱了拱手:「楚道友,你可否先說一說眼下北域獸潮的情況如何了?」
楚寄雪蹙著眉,像是很難用言語形容眼下的情況,最終只能神色凝重地從嘴裡蹦出乾巴巴的三個字來:「很不好。」
祁思南沉默了一下,只能道:「楚道友帶路吧。」
是他錯了,指望聽楚寄雪說情況還不如指望豬上個樹。
一行人跟著楚寄雪往前走的時候,林琅忽然神色莫測地回頭看了一眼。
裴子均拉了他一把,問道:「阿琅,你看什麼呢?」
林琅回過神來,搖了搖頭,臉色有些發白,抱怨道:「沒什麼,方才那些東西真是太嚇人了。」
裴子均屈指彈了一下他的額頭,道:「怕什麼,你跟著我便是了。就算咱們應付不來,還有師父師伯他們。」
林琅看著他的面容,不自覺地出了一會兒神,才乖巧地點了點頭。
沈秋庭回頭看了一眼林琅的方向,不自覺皺了皺眉。
以前沒有注意過,只當林琅是個活潑可愛的小輩,可最近一段時間,他卻總是覺得,林琅身上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熟悉感。
白觀塵注意到他的目光,低聲問了一句:「怎麼了?」
沈秋庭搖了搖頭,道:「沒什麼,先走吧。」
獸潮已經開始了,距離冰原最近的歲寒城中已經擠滿了前來避難的人。
妖獸可是半點都不講道理,若是這光景在外面落單又不小心撞上妖獸,那可不是好玩的。也只有待在被各家各派聯合守衛的城池中才安全一些。
因為人實在太多,不少人沿著街道支了帳篷,就當作了臨時的落腳地。
一行人沿路走過去,見幾乎家家戶戶都有受傷的人,時不時還能聽見幾聲痛極的慘叫。
歲寒城的掌控權在一戶姓韓的修仙世家手中,韓家依附於崑崙劍派,獸潮一開始便直接將城主府交接給了崑崙劍派充作本次抵禦獸潮的大本營。
城主府的正廳中坐著一個面容清雋的男子,他面前擺了一堆捲軸,正在焦頭爛額地翻閱著。
正是崑崙劍派的林劍尊,林修。
林修雖然姓林,卻實打實是個出身世俗界的孤兒,跟林琅一家人所在的林家並沒有什麼關係,能成就今日的劍尊之名也全憑著自己的天賦和努力,算得上是當今修真界第一等的勵志人物。
楚寄雪一進門便恭敬喊了一聲:「師父,凌雲閣的人過來了。」
林修揉了揉眉心,打起了一點精神,看著自己這個傻不愣登站在原地的徒弟,恨鐵不成鋼道:「愣著幹什麼?還不快把人請進來!」
楚寄雪愣了一下,皺了皺眉,認真詢問道:「請進來幹什麼,他們不會自己進來嗎?」
林修懶得跟他解釋:「你別說話,聽我的,趕快去。」
看著楚寄雪的背影,林修忍不住又捏了捏眉心。
他這徒弟別的地方都沒什麼毛病,就是這人情世故方面……真他娘的是個鬼才。
雙方落座之後,林修就噼里啪啦地將這次獸潮的情況砸了過來。
這次獸潮倒不是比往年來得早,確切的說,是從冰原異動到獸潮開始的時間突然縮短了。
幾乎在異動出現的當天,便有零散的妖獸從冰原中跑出來傷人。猝不及防之下,靠近冰原的幾個偏遠小門派損失慘重。
緊接著,不過一天的時間,原本要醞釀一段時間的獸潮就猝不及防地開始了。
而且最為重要的是,這次獸潮出現的妖獸不但數量更多,而且戰力較以往提升了很大一個檔次,同時失去完全理性的妖獸也大大增加,讓抵禦獸潮的修士們疲於應付。
林修嘆了一口氣:「我已將北域修為尚可的修士們三五人分成了一隊,平日裡就在妖獸們活動的範圍內巡邏,一邊清除這些零散的妖獸,一邊將落單的人帶回歲寒城中安置。」
情況的確是十分棘手,眾人聽罷,紛紛沉默下來。
白觀塵忽然開口道:「林劍尊,不知獸潮發生之前可有什麼可疑人士出現在北域?」
林修皺了皺眉:「白道友的意思是?」
白觀塵沒有名言,而是道:「借林劍尊的地方看個東西。」
林修主動讓出了位置:「白道友請便。」
白觀塵從乾坤袋裡拎出了一隻黑鳥的屍體,放到了桌子上。
林修忍不住側目了一下。
不是說這位姓白的道友最是愛潔嗎?這都是打哪裡學來的這些亂七八糟的習慣?
白觀塵並沒有感受到他異樣的目光,向沈秋庭遞了一個眼神。
沈秋庭隨手拿了一把匕首遞到了他手裡。
白觀塵接過匕首,剖出了黑鳥的胃。
一顆沒有消化完全的、指甲蓋大小的黑色晶石從其中掉了出來。
林修「嚯」的一聲站了起來,擰緊了眉頭:「這……是魔域出產的晶礦。」
白觀塵仔仔細細清理了自己的雙手,道:「恐怕這次獸潮有魔域的手筆。」
這其中的邏輯很好推敲,與北域相鄰的地方除了中州就是魔域,中州是正道的地盤,出現這麼一群在空中傷人的妖獸不會毫無聲息,因此這些妖獸斷然不可能是中州飛過來的,除了中州,便也只有魔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