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頁
清虛道君倒是瞭然:「又吵起來了?」
祁思南苦著臉點了點頭。
自從大師兄身殞之後,師姐和二師兄就再也沒有心平氣和地說過一句話。
若是……大師兄還在就好了。
若是大師兄還在,別說這兩人會不會吵架了,就算真的吵架了,大師兄也一定有辦法讓兩個人握手言和。
兩個人說話的功夫,亭子裡突然「啪啦」一聲,像是摔了什麼東西。
沈秋庭生怕出了什麼事,下意識幾步沖了過去,撩開了亭子外頭罩著的竹簾。
一見帘子被撩開了,縮在桌子底下不敢出來的靈貓跟顆碩大的流星一樣躥了出來,直直砸進了沈秋庭的懷裡,找了個安全的姿勢縮著不動了。
沈花醉腳下摔了一地的碎瓷片,她紅著眼睛死死盯住了白觀塵,一字一頓地問:「你方才說什麼?再說一遍?」
白觀塵神色冷淡地看著她,道:「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有何不對嗎?」
沈秋庭抱著貓,磨了磨牙。
祁思南這會兒也聽不下去了,勸道:「二師兄,別這樣……」
沈花醉又砸了一個杯子,怒道:「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哥,可是他好歹照顧了你那麼多年。就算我挾恩圖報,他已經死了,你說話能不能好聽一點!」
清虛道君見這邊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匆匆趕過來阻止:「花醉!」
「師父,您別管我!」沈花醉的眼眶紅得厲害,眼淚大顆大顆地砸了下來,「這話在我心裡憋了好久了,我再不說就要憋死了!」
往常這些話她不會說得這麼明白,只是今天因為在大殿上想起了舊事,情緒才格外激動些。
白觀塵像是對這些指責充耳不聞,依舊端坐在原處。
沈花醉深呼吸了一下,平復住了滿腔翻騰的情緒,平靜道:「你沒有心,我有。你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了。」
她說完這句話,便站起身來出了亭子。
她衝著清虛道君行了一禮,道:「師父,我最近打算出去遊歷。百濟峰會先交給阿若搭理,勞煩師父多照應一下。」
途徑沈秋庭身邊的時候,沈花醉愣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麼,摸出一個錦囊來放在了他手裡,道:「小師弟,今天師姐情緒不太好,砸了你的拜師宴,這個給你當賠罪。我先走了,以後有事直接到百濟峰找我。」
沈秋庭打開錦囊,見是一顆高品階的火屬性靈珠,忍不住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他沒有想到,妹妹會對當年的事如此執著。
「二師兄!」
聽見祁思南的聲音,沈秋庭抬頭看去,見白觀塵突然吐了一口血出來。
殷紅的血綻開在雪白的前襟上,看著有些觸目驚心。
白觀塵按著心口,蹙了蹙眉,眼神變得有些茫然。
奇怪,他明明不記得所謂的大師兄了,聽見他的名字為什麼會忍不住心口疼呢?
就像是……有人往那裡刺了一劍一樣。
眼見他周身的靈力又開始狂暴,清虛道君大驚失色,連忙上前封住了白觀塵身上的幾處穴道,見人已經昏迷過去了,才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叫了祁思南一聲:「思南,把你二師兄送回去,睡一覺醒過來就好了。」
祁思南聽了吩咐,便召出飛劍把白觀塵帶走了。
沈秋庭全程沒能幫上什麼忙,只能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地看著。
他忍不住思忖,自己看來果真是凶煞的命格,這才剛回來就鬧得雞犬不寧的。
人都已經走乾淨了,清虛道君終於鬆了一口氣,恨鐵不成鋼地數落沈秋庭:「方才吵成那個樣子了你也不知道勸勸!」
沈秋庭坐在門檻上擼貓,神色有些怏怏。他聞言笑了一聲:「勸什麼呀?他們又不知道是我。」
他想了一會兒,又補充了一句:「何況,小白說的本來就沒什麼錯。花醉那邊……等她回來,我找機會去看看。」
清虛道君被噎了個半死,也不想管他了,當即便召出飛劍跑去丹鼎峰找玉虛子散心了。
二花像是察覺到沈秋庭心情不好,從他懷裡鑽出來,挨挨蹭蹭地去拱他的臉。
沈秋庭把肥貓從身上拎下來,摸了一把它的腦袋,自言自語道:「我到底要怎麼做才好啊?」
二花沒聽懂,歪了歪腦袋,繼續來蹭他的腿。
「行了行了,誰養的你你先去找誰吃飯吧。」沈秋庭看著這貓一副不太聰明的樣子,嘆了口氣,輕輕踹了它一腳,「我要去閉關了,你機靈一點,別哪天被老鼠吃了。」
左右最近也沒有心思去招貓逗狗,倒不如去修煉,爭取早點把自己的本命靈劍給拿回來。
對於劍修來說,亂七八糟的愛恨情仇只會影響出劍的速度,一劍破萬法才是正道。
二花像是聽懂了「老鼠」兩個字,眼睛一亮,飛快躥了出去,過了一會兒,帶了一隻不知道風乾了多久的死老鼠干放到了沈秋庭面前。
沈秋庭看著色澤誘人的死老鼠,心道:……好樣的,不愧是他的貓,就是知道心疼人。
既然已經打定了主意,沈秋庭當天就去登記申請了門派的公共修煉室,帶著一堆辟穀丹進去閉了個死關。
清虛道君坑了玉虛子一把,帶著幾瓶高階丹藥心情愉悅地回了問劍峰後山,正想找不省心的徒弟重新聊一聊人生談一談理想,結果卻撲了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