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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就在城主府之下,兩個人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地牢的入口。
今天地牢正輪到楚寄雪當值,見到他們,疑惑道:「你們怎麼過來了?要比劍嗎?」
地牢中除了原本就羈押在內的犯人以外,就是獸潮開始之後在城中抓到的一些試圖渾水摸魚的魔修和邪修,最近也沒有什麼重要人物被關進來。眼下大多數人都在忙獸潮的事情,很少有人會到地牢里來。
沈秋庭將他手中正在擦拭的靈劍劍尖撥去一邊,直接詢問道:「今日送過來的那個人在哪裡?」
楚寄雪不樂意地看了沈秋庭一眼,收起靈劍,回答道:「就在最裡面的那間牢房。師父今日事忙,還沒有來得及提審他。」
沈秋庭點了點頭,留下一句「謝了」就想直接進門。
誰料楚寄雪忽然伸手攔住了他,認真道:「沒有各家各派負責人的手令不許進地牢。」
這條禁令是為防止有不軌之徒進入地牢才設下的。不過這段時間地牢中並沒有關押什麼重要人物,而且獸潮中修士們流動性大,各家各派的負責人十有八·九找不見人影。要是遇見身份沒有問題的熟面孔,往日的輪值弟子往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把人放進去了。時間一長,這條禁令也沒有多少人記得了。
沈秋庭看著他這一板一眼的模樣,頭疼了一下:「通融一下行不行?」
楚寄雪皺了皺眉:「規矩如此,哪裡有通融一說?」
沈秋庭跟他對視了一會兒,終於敗下陣來,轉頭對白觀塵道:「先打暈吧。」
眼下有分量的負責人估計早就出城去負責自己的轄區了,等找到人要到手令,就算地牢里的人真有問題也黃花菜都涼了。
楚寄雪還沒反應過來沈秋庭這句話的意思,就被白觀塵一掌劈在了後脖頸上,一句話也沒來得及說便暈了過去。
見人已經暈了個徹底,沈秋庭順手擼下了楚寄雪腰間的身份牌,往門口扔了個攔人的法陣暫時代替楚寄雪的用途,便拉著白觀塵走下了地牢。
地牢陰暗,牆壁上隔一段距離便掛著一盞油燈,燈影昏昏暗暗的,混著牢獄裡面特有的難聞氣味,讓人的心情也陰暗起來。
地牢中關押的人並不多,一路走過來只有幾個房間中有人,看見人過來也沒有什麼表示,依舊該幹什麼幹什麼。
他們大都是些魔道修士,落到正道手中要死也只是早晚的事,自然不會再花費精力去關注一些跟自己無關事情。
兩個人一路走到最裡面的監牢里,果然看見了今天早上那個黑袍人。
黑袍人正一動不動地蜷縮在牆角,也不知道是在睡覺還是昏過去了。
正像城門口那個弟子說的一樣,這人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類似腐爛的惡臭,隔著關押的法陣都讓人忍不住掩鼻。
沈秋庭將楚寄雪的身份牌按在法陣上,頂著刺鼻的惡臭,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便走了進去。
他走近牆角的黑袍人,探了探他的脈搏和鼻息。
沈秋庭皺了皺眉,對跟進來的白觀塵道:「已經死了。」
他將黑袍人蜷縮成一團的身體舒展開。黑袍人原本就破破爛爛的袍子掉了一半,露出一大片裸露的布滿傷疤的皮膚。
沈秋庭的目光落到屍體上一片紫紅色的斑塊上,微微一凝。
是屍斑。
白觀塵不太喜歡裡面的環境,忍不住皺了皺眉,看著那一片屍斑,道:「看屍體的樣子,應該已經死了有幾日了。」
沈秋庭「嗯」了一聲,站了起來。
如果這人早就死了,今天早上在眾人面前胡言亂語的是誰?
更甚至,崑崙劍派的修士這幾日跟著的究竟是誰?
沈秋庭用靈力清理了一下碰過屍體的手指,道:「先把這件事告訴林劍尊吧。」
這種事在正道中少見,只是沈秋庭在魔域待過許久,倒是見過類似的現象。
將活著的神魂從軀體中剝離出來,送到一具新死的屍體中,屍體便可以如同活人一般行動說話。但這種方法並非真的死而復生,屍體依舊會發爛腐臭,直到徹底無法使用。而被剝離出來的神魂也沒有辦法再回到原本的軀體中,只能不斷附身在新鮮的屍體上,或者找到虛弱的神魂去奪舍。
這種行為在魔域被叫做「借屍」,往往是一些老不死的神魂在沒有合適的奪舍對象的時候用來短暫在人世辦事的手段。
就是不知道今天這個「借屍」的神魂究竟什麼地方來的妖魔鬼怪了。
趁著白觀塵去給林修發傳音符,沈秋庭又看了屍體一會兒,忽然發現了點不同尋常的東西。
他重新蹲下來,撥弄了一下屍體的左手。
屍體的左手有一層很厚的繭。
沈秋庭好歹也用劍多年,自然一眼就看出來,這人生前應該是個劍修。
而且水平應該不錯,少說也在金丹期以上。
金丹期以上的左撇子劍修並不多,沈秋庭依稀記得,崑崙劍派像是有個使左手劍的長老。
他想了想,站起來出了地牢把還在昏迷中的楚寄雪晃醒,還沒等他回過神來就強行把他拖進了地牢。
沈秋庭指了指地上的屍體,道:「看看,認不認識?」
楚寄雪回過神來,揉了揉還在發疼的脖子,正想跟沈秋庭好好說一下進地牢里的規矩,就被地上的屍體吸引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