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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料沈秋庭剛走到門口,手已經放到門上了,忽然側過身子貼到了牆邊,片刻後又匆匆跑了回來。
白觀塵眼睛亮了亮,瞥見他凝重的臉色,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開口問道:「怎麼了?」
沈秋庭壓低了聲音:「有人進我房間了。」
方才他透過門口的窗紙看見一個黑影一閃而逝,推開他房間的窗戶跳了進去。
好在他閃避的及時,沒有被黑影看到。
白觀塵立刻下了床,穿好了衣服,道:「一起過去看看。」
房間內一片黑暗,只有一點從窗外漏進來的微弱月光。
床帳被放了下來,到了這個時間,房間的主人應該已經睡熟了。
黑衣人悄無聲息地跳進了房間,手中握著一把開過刃的鋒利匕首,慢慢走到了床帳前。
只要掀開床帳,把裡面的人殺死,她就可以去紀明川那裡換得解藥了。
她在魔域待了這麼多年,早就沒有什麼道德觀可言了,只要能活下去,殺一兩個無辜的人算不了什麼大事。
只是臨到了這個時候,姜落卻還是忍不住開始猶豫。
若她今日真的殺了沈白,沈花醉……怕是再也不會認她這個朋友了。
況且,沈白也曾在孫玉柔的手裡救過她。
姜落沉浸於紛亂的思緒中,一時竟沒有注意到,床帳里根本就沒有呼吸聲和靈力波動。
她舉著匕首,慢慢挑開床帳,卻看見了一床疊得整整齊齊的被褥。
沒有人。
空蕩蕩的床榻居然讓她詭異地鬆了一口氣。
是她命該如此。
這口氣還沒有松到底,門就突然被踹開了。
姜落倉惶地回過頭,就見沈秋庭和白觀塵正站在門口,目光沉冷地看著她。
沈秋庭往前走了一步,皺眉問道:「你是什麼人?」
他招惹的人雖然不算少,但他的身份目前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凌雲閣小弟子,別院好歹也是天音門待客的地方,會有人越過重重禁制專門摸到房間裡來殺他,這件事本來就很奇怪。
哪怕是尋個機會半路截殺也比摸到這裡來成功概率高。
姜落一言不發地後退一步,正想通過還沒有關上的窗戶往外跑,忽然被一柄靈劍阻住了去路。
白觀塵上前一步,一掌將姜落打倒在了地上。
沈秋庭上前一把扯下了黑衣人臉上蒙面的布巾,赫然是姜落的臉。
他愣了愣,為防止這其中有什麼誤會,皺眉問道:「姜姑娘,我應該沒得罪你吧?為何要三更半夜過來殺我?」
姜落捂住胸口,艱難地順了兩口氣,從地上爬了起來。
她沉默了一下,趁著兩個人放鬆了警惕,忍著傷飛快從窗戶中翻了出去。
白觀塵抿了抿唇,正想去追,卻被沈秋庭攔下了。
沈秋庭看著姜落離開的方向,目光沉了下來:「不用追了,她應該是被紀明川脅迫過來的。」
剛才一看到姜落的臉的時候沈秋庭就已經有了猜測,方才姜落沉默的反應更是證實了他的猜測。
姜落本人應該並不想殺他,那麼能夠脅迫她還對沈秋庭有殺意的,只有可能是今天剛剛發現他身份的紀明川。
甚至姜落不惜在這種風聲鶴唳的時候還要費心思闖進這裡來,紀明川八成還給她規定了要他命的期限。
白觀塵忍不住看向他:「紀明川?你什麼時候得罪了他?」
兩個人雖然誤打誤撞壞了不少次紀明川的事,紀明川也沒道理突然就派人來殺他一個。
沈秋庭自然不敢跟他說實話,只能心虛地語焉不詳道:「那個……不小心有了些恩怨。」
白觀塵看出他不想說,想了想,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道:「有事記得找我。」
感受到頭上的力道,沈秋庭心中微微一暖。
他在心中把姜落的事情過了一遍,總覺得剛剛她那麼乾脆地走了有哪裡不太對勁。
如果紀明川給她規定了期限,姜落沒有辦法做到……紀明川一定會要了她的命。
那姜落現在離開應該是去……
沈秋庭一拍腦袋,突然對白觀塵道:「姜落八成是去找孫玉柔了,我們趕快過去!」
白觀塵略略一想,就知道了沈秋庭的意思,點了點頭。
臨走前,沈秋庭想了想,給沈花醉送了一張傳音符。
姜落是她的好友,這件事無論如何該讓她知道。
姜落腳步踉蹌地走在天音城的街道上,抬頭看了看天色。
她還有大半個時辰的時間,得加快速度了。
天音門的山門前有禁制,不過她白天的時候趁亂偷了一個身份不低的內門弟子的身份牌,剛好能派上用場。
孫玉柔心知自己當天音門掌門的日子快到頭了,甚至等事情結束之後有調查起來,她怕是連整個九州都待不下去。
孫玉柔雖然腦子不太好使,基本的危機意識還是有的,早早將自己這些年攢下來的家當收拾整齊,打算趁著夜色悄悄離開此處,尋一個無主仙山閉關上幾十年避避風頭。
修仙界中一代新人換舊人,等風頭過了,她再改頭換面也不是什麼難事。
誰知她剛下了天音門主峰,就在山腳下碰見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姜落聽見動靜回過頭去,一眼就認出了刻意低調裝扮的孫玉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