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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漢子面色一喜,回身衝著等在另一頭的鎮民們揮手,喊道:「是障眼法,大家快過來!」

    誰料等在另一頭的鎮民們卻面露驚恐,齊齊後退了一步。

    中年漢子不解地看著眾人,忽然感覺頭上有些濡濕,他順手一抹——抹下一大塊沾著血的肉來。

    他瞬間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救命!啊啊啊——」

    他連滾帶爬地拿起竹竿想要離開這個地方,卻發現自己已經失去了全部的力氣。

    眾目睽睽之下,原本好端端的人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就被不知名的力量凌遲成了一具白骨。

    「啪嗒」一聲,白骨跌進了血河中。血河像是吃到了什麼滿意的東西,活物一樣蠕動起來。

    死亡帶來的寂靜瞬間籠罩了所有人。

    地底忽然傳來了一陣奇怪的動靜。

    因為方才的場景,眾人已經成為了驚弓之鳥,有些膽子小的已經開始驚慌地尖叫,慌慌張張地試圖逃離。

    一座土鑄的高台忽然憑空出現,緊接著,高台上出現了一座跟被燒毀的祠堂一模一樣的兩層小樓。

    「叮鈴鈴——」  

    檐下的風鈴無風自動,發出清脆的響聲。

    儼然是一座祭壇的模樣。

    鎮長被風鈴聲喚回了神智,被人攙扶著哆哆嗦嗦地開始發號施令:「快快快!準備今晚祭祀的東西!祭祀結束了神仙就會原諒我們了!」

    這句話一落,眾人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紛紛回到鎮子裡開始為晚上的祭祀活動開始忙碌。

    見眾人都走遠了,白觀塵解了隱身訣,帶著沈秋庭從樹後走了出來。

    眼下情況不明,兩個人並沒有貿然去查看突然出現的祭壇。

    冬至為至陰之日,正是一年中黑夜最長的一天,這會兒太陽已經墜到了西天,給木樓的出檐勾了一層橘紅色的邊。

    如果不是周圍死一般的寂靜,還真能稱得上是一幅美景。

    沈秋庭動了動鼻子,發覺空氣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幾分不太明顯的血腥味。

    他撿了一根乾枯的樹枝放在手裡把玩了一會兒,問:「仙師打算怎麼辦?」

    白觀塵回答:「等晚上的祭祀。」

    沈秋庭「嗯」了一聲,丟掉了手中的樹枝,轉身離開了河邊:「既然要看祭祀,那就先找個地方養精蓄銳吧。」  

    白觀塵看著他跟板正半點都不搭的背影,忽然恍惚了一瞬。

    就好像在很久以前,他也曾這樣注視過某個人的背影,好像整個世界就只有這麼一個人值得放在眼中。

    他回過神來,不自覺地伸手按上了劍柄。

    他克制地垂下了眼皮,想著,等此間事了了,他得回凌雲閣問一問師父自己失去的那段記憶了。

    第11章

    人在恐懼驅使下的行動能力極高,不過幾個時辰的功夫,鎮子裡便張燈結彩,儼然比過年還要熱鬧。

    如果鎮民們不是一臉辦白事的喪氣表情,看起來還真像那麼回事兒。

    一直挨到了將近子時,鎮民們才你推我搡地走到了河邊的祭壇。

    大概是因為死亡的過程是五日輪迴經的精髓所在,晚上鎮民們並沒有化為腐爛的屍體和白骨,而是依舊維持著正常人的形態。

    沈秋庭和白觀塵換了一身不打眼的裝扮混在人群中,鎮民們自顧不暇,竟沒有人發現隊伍里多了兩個人。

    天空中依舊是一輪血月,只是跟昨日相比更飽滿了些,鮮亮的紅色也暗沉了下來,看起來更像是血的顏色了。  

    老鎮長拄著拐杖顫巍巍地上了祭台,掏出手絹抹了一把頭上滲出的冷汗,哆哆嗦嗦地開始念祝詞。

    鎮民們跟著跪在了地上,閉上了眼睛。

    一篇祝詞念完,鎮長拿出一把精巧的匕首,一狠心割開了自己的手掌,迎著夜風將鮮血滴進了血河中。

    這是鎮上冬至祭祀神仙的慣例,每個人都要往河水中滴九滴鮮血。

    往年這個環節從未出過差錯,只是這一次鎮長割開自己手掌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了一股從心底泛上來的寒意。

    像是有個聲音在哀嚎,拼命地告訴他不要割。

    只是仙人都發怒了,想到中年漢子的下場,他不敢不下手。

    一滴、兩滴、三滴……九滴。

    鮮血滴入河水,很快就與血紅色的河水融為了一體。

    已經有九滴了,可以停手了。

    他心裡湧起劫後餘生的喜悅,正想收回手包紮一下,卻突然發現自己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手了。

    原本已經快要凝結的血口突然湧出大股血液,像是一條細小的水流,從他身體中急速流失,匯入進了血河中去。  

    他已經可以感受到血液流失帶來的寒冷了。

    求生的本能使他張開了嘴,卻好像被扼住了喉嚨一般,只能發出「嗬嗬」的嘶啞聲響……

    幾息之後,鎮長蒼老的屍體無聲地躺倒在了祭壇上,血河突然翻湧起來,一條閃著白光的魂魄被硬生生扯離了軀體,向著血紅的河水中沉下去。

    聽見動靜,有鎮民忍不住睜開了眼睛,嚇得尖叫一聲,從地上爬起來就想跑。

    他才剛剛有動作,就被某種神秘的力量定在了原地。

    祭壇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身著黑袍披著純黑斗篷的人,透過斗篷的帽子,只能看見一段尖削的下巴和慘白的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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