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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該知道,紀明川就是一塊狗皮膏藥,一旦沾上了就甩不掉。
「什麼人!」
草叢裡忽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微弱動靜。林栩心裡憋著火,當下便一掌拍了過去。
空氣中瀰漫著土腥味和青草汁液的味道,還有一股無法忽略的血腥味。
林栩的袖子裡躥出了一條銀白色的小蛇,小蛇直起身子吐了吐信子,被血腥味吸引,飛快地向著草叢的方向爬了過去。
越長老躲在草叢中,通過幾個人方才的對話將林栩的身份猜了個七七八八,因為太過震驚忍不住踩到了旁邊一塊小石頭,衣料跟草葉相互摩擦,發出了細微的動靜。
等越長老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越長老從根上來講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煉丹師,對這種直接的攻擊沒有任何經驗。更何況林栩明顯修為不低,這一擊抗下來,怕是能要了他大半條命。
如果躲閃的話,除了暴露沒有第二種可能。
越長老權衡了一下,正打算躲閃,忽然被人按住了肩膀。
沈秋庭提劍擋了一下林栩的攻擊,被震得雙手有些發麻,忍不住吐了一口血。
越長老急了眼,正想叫他的名字,被沈秋庭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
他渾不在意地抹去了唇邊鮮血,將頭上的月隱紗順勢罩在越長老頭上,輕聲快速叮囑道:「勞煩越長老回去把我師兄帶出神農谷,離開之後把神農谷中的事情散布出去,鬧得越大越好。」
頓了頓,他又補充了一句:「這件事別告訴我師兄。」
小白現在就是個病秧子,還是少操心些為好。
叮囑完,沈秋庭就地一滾,躲過了銀蛇的毒牙,整個人都出現在了林栩的眼前。
四目相對,林栩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沈道友?你怎麼會在這裡?」
林栩樂意演戲,沈秋庭也陪他演拖延時間:「此處山清水秀鳥語花香,沈某被風光吸引,隨便來逛逛。齊道友,神農谷家大業大,總不至於連點風景都要小氣吧?」
趁著這個空當,沈秋庭大大方方地掏出了乾坤袋裡的高階療傷丹藥,往嘴裡放了一顆。
丹藥化作靈流流淌過四肢百骸,沈秋庭覺得身上舒服了不少,喘了一口氣從地上爬了起來。
方才被他避過的銀蛇從林栩的袖口探出頭來,朝著沈秋庭的方向吐了吐信子。
這個人類……好美味啊。
林栩的臉色重新沉了下來,吩咐身邊的魔修道:「把他帶回去。」
幾個魔修對視一眼,沒有嗆聲,直接上來按住了沈秋庭。
沈秋庭沒有掙扎,笑道:「齊道友,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林栩懶得跟他繼續打機鋒,陰惻惻一笑:「沈道友,窺視主人家的隱私亦不是做客之道。既然沈道友不懂怎麼做一個合格的客人,鄙人痴長沈道友幾個春秋,便教教沈道友如何?」
一個魔修用黑布蒙上了沈秋庭的眼睛,拿捆仙索將他五花大綁了起來,拎起繩索便跟上了林栩的腳步。
黑布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做的,一覆到眼睛上就遮去了所有的光亮,好像整個視覺都被屏蔽掉了。
沈秋庭不動聲色地將注意力集中到了其他感官上。
最開始的時候是山中常見的沙土路,緊接著腳下變得光滑起來,應該是房屋前的石板路。走著走著,沈秋庭腳下踢到了幾顆石子,口鼻中吸入了一些揚起的塵土。
應該是重新走回齊安的房間了。
接下來的一段路不再有灰塵和石子,像是重新走回了石板路上,耳邊能聽見周圍牆壁傳過來的不輕不重的回聲。
是一段密道。
不知走了多久,回聲消失了,沈秋庭忽然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血腥味像是因為時間太長已經散得差不多了,被濃郁的荷花香氣掩蓋,不是對血腥味特別敏感根本聞不出來。
沈秋庭蒙在黑布下面的眼睛動了動。
神農谷中既有荷花又在最近見過血的地方,沈秋庭只能想起一個,就是林谷主的住所附近。
一行人又往前走了一段時間,沈秋庭忽然感覺背後傳來了一陣推力,像是將他推進了什麼地方,緊接著,他臉上的黑布被扯了下來。
沈秋庭被突如其來的光線刺激了一下,閉著眼睛緩了一會兒才重新睜開,發現自己處在了一個狹小陰冷的密室里。
林栩正坐在他對面,看著面前一個不大的瓷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瓷罐里躺著無數蟲蛇的屍體,一隻漆黑的甲殼蟲從屍體堆中爬了出來,開始啃食同伴們尚且溫熱的血肉。
那條銀蛇又忍不住從林栩的袖口裡冒了出來,直勾勾地盯著瓷罐里唯一活著的那隻蟲子。
幾個魔修湊在一起商量了一會兒,打頭的出來向林栩行了個禮,提醒道:「這個人是大祭司關照的,還望林先生不要私自動手。」
「紀明川?」林栩把銀蛇的腦袋按了回去,撥弄了一下罐子裡的蟲子,嗤笑了一聲,「他現在遠在萬里之外,你覺得他能管得了我?」
那魔修像是沒有想到他會這麼無所顧忌,沉默了一下,威脅道:「我們手中有大祭司特意留下的傳音符。林先生要是執意如此,可別怪我將林先生的所作所為如實稟告大祭司。」
「是嗎?」林栩終於正眼看了他們一眼,眼神中流露出毫不掩飾的惡意,「那不如,你們去下面跟他稟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