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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剛走到山門前,看見門口像是有兩個人影,湊近拿燈籠照了照才認出兩人:「白仙君,沈小友?你們怎麼成這副德行了?」
神農谷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大半夜都沒個守門的,沈秋庭在門口轉了好一會兒也沒想出有什麼辦法能進去,一轉頭就撞上了一張皺的跟橘子皮似的老臉。
正是上次在天音門給白觀塵診治過的神農谷越長老。
見是熟人,沈秋庭驚喜了一下,一把抓住了越長老的手,懇求道:「一言難盡,越長老,我師兄受傷頗重,可否幫忙診治一下?」
越長老見他神色著急,將燈籠扔到一邊過來幫著一起扶住了白觀塵,大致瞧了瞧白觀塵的傷勢便皺了眉:「兩位先跟我進去,我去叫谷主。」
這傷勢他怕是沒把握,還是把谷主叫過來比較合適。
沈秋庭向他點了點頭,鄭重道:「多謝越長老,我師兄弟二人欠你一個人情。」
越長老拿身份牌打開了山門前的結界,聞言擺了擺手:「沈小友這是說的什麼話?且不說凌雲閣自來與我們神農谷交好,單是醫者仁心,神農谷中人就沒有見死不救這一說。」
兩個人將白觀塵帶到了越長老的住處,越長老先簡單處理了一下白觀塵身上的傷口。沒等多久,神農穀穀主便帶著藥箱趕了過來。
神農穀穀主名喚林楓,是當世有名的聖手,除了一些已經避世隱居的高人,醫術和煉丹術都是九州頂尖的。
林楓看起來不過三十上下,容貌清雋斯文。他不慌不忙地給白觀塵診過脈,面色微微一變,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沈小友給白仙君餵下的丹藥已經起了作用,白仙君性命無憂,只是……」
除了皮外傷,白觀塵最致命的問題在於經脈,應該是昏迷前強行使用了什麼越階的秘法,傷了經脈和丹田。
如果處理不慎的話,怕是修為會出岔子。
沈秋庭目光緊盯著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手指緊緊抓住了床柱,冷靜道:「林谷主不妨直言。」
林楓皺緊了眉,道:「林某也不敢亂下斷言,我會先給白仙君施一套針法,勞煩兩位出去等一會兒。」
沈秋庭盯著桌子上跳動的燭光,神情恍惚了一會兒,澀聲問:「請問……我可以在這裡等嗎?」
林楓已經拿出了銀針,放在火上烤了起來,聞言手中動作頓了頓,歉意道:「抱歉。」
施針的過程需要大量靈力和全神貫注,有人在旁邊說不定會產生干擾。
沈秋庭點了點頭,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好,勞煩林谷主了。」
越長老見他神色不對,連忙動手將他扯了出去:「走走走,趁谷主在給你師兄治療,老夫也給你看看,你傷的也不輕。」
沈秋庭感激地沖他笑了笑,安靜地順著力道被拉扯了出去。
小白受了傷,他便不能崩潰也不能歇斯底里,兩個人中總需要一個人保持清醒。
越長老將沈秋庭身上亂七八糟的皮外傷一一包紮好,遞給他一瓶丹藥,叮囑道:「你肺腑內有些傷,這瓶丹藥記得吃,這段時間最好少動用靈力,多多休息。」
沈秋庭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目光依舊不自覺地往木門緊閉的內室中瞟。
越長老見他這個樣子,有些不忍心,想要轉移一下他的注意力,便隨便找了個話題開始閒扯:「其實白仙君在百年前曾跟我神農谷有過一段淵源。」
沈秋庭勉強打起了精神:「百年前?師兄在百年前受過傷?」
越長老回憶了一下,搖了搖頭:「倒也不是,當時老夫跟老谷主曾因舊事在凌雲城逗留過一段時間。白仙君因為一些事,曾多次登門拜訪老谷主和……」
話一開頭,越長老突然想起兩個人的關係,覺得這個話題像是不太妥當,索性拍了拍腦袋,不動聲色岔開了話頭:「沈小友渴不渴?老夫這裡有一些新茶,要不要一起嘗嘗?」
他一邊說著,一邊欲蓋彌彰地翻出來茶葉和熱水,裝模作樣地忙碌起來。
沈秋庭笑了笑:「您有什麼話就說吧,用不著岔開話題。到底是因為什麼事?」
越長老見糊弄不住他,將泡好的靈茶推給他,索性便含含糊糊真假參半地說了出來:「當年他有個關係不錯的朋友因為一些緣由中了一種十分陰毒的蠱,老谷主研究了許久也沒有得出合適的解法。還是……說有一種法子,就是找另一個人將蠱引到另一個人身上去。這種一命換一命的法子實在有些陰毒,而且成功的概率也不大,此事……便不了了之了。那位朋友……也死了。」
當年的事牽涉甚廣,實在不好當作談資,他一時嘴快將事情說了出來,只能按照當時的情形胡亂發揮了一下裝作已經說完了。
其實當年林栩說完那個法子沒幾天,白觀塵便來重新拜訪了老谷主,說願意用這個一命換一命的法子。
不過不是找旁人,是用他自己的命去換那個朋友的命。
當時白觀塵是毫無疑問的修仙界新一代棟樑,他那位朋友卻……不太好說,老谷主自然不能答應這樣的要求,索性閉門不見,推說自己已經回神農谷了。
結果那天白觀塵在老谷主的房門前生生跪了一天,直到臨近傍晚的時候,才收到什麼重要的消息匆匆離開了。
後來就聽說,他那位朋友被他親手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