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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說完,那弟子就不由得沉默了下來。
北域冰原之下其實並非全然是實體的,其中存在著不少空隙,平日裡在其上行走沒有問題,一旦冰層上因為什麼緣故出了裂縫,這裂縫又正巧倒霉對上了某一處空隙,就會形成冰窟。
冰原上的冰窟往往極深極陡,地下的千年玄冰在一定程度上還會抑制體內的靈力,修為再高的人只要掉下去了就別想上來。
雖然說是生死不知,但這種情況之下,十有八·九是回不來了。
可惜白仙君這等人物,竟然折在了這裡,可真是天命難違造化弄人啊。
詢問的弟子也沒料到竟然是這個情況,也跟著沉默了下來。
沈秋庭臉色一白,失手打翻了手中的茶杯。
滾燙的靈茶潑灑在手背上,將手背燙得通紅,他卻毫無所覺。
陸乘沒想到他還沒有想好怎麼開口沈秋庭就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不由得暗罵了門外兩個閒聊的弟子一句,小心翼翼地詢問道:「秋庭,你……手沒事吧?」
沈秋庭搖了搖頭,低下頭用靈力將被靈茶打濕的衣服重新蒸乾,冷靜道:「老陸,送我過去。」
陸乘就怕他這個樣子,咬牙勸道:「咱們先冷靜一下,人已經掉下去了,你過去也不頂什麼用啊。」
「老陸,我知道你什麼意思。」沈秋庭平靜道,「你還記不記得,當年也是在北域,也是獸潮的時候,我掉進冰窟,是誰拼死把我帶出來的?」
陸乘一愣,也跟著想起當年的事情來。
當時他們年紀都還小,修為也不夠高,沈秋庭掉進去之後,陸乘真的以為再也見不到他了。
誰知那個一直跟在沈秋庭後頭的師弟突然就跟著跳了下去,也不知道兩個人怎麼做到的,十天之後真的從裡面爬了出來。
陸乘都開始給沈秋庭準備香燭紙錢了,突然聽聞這狗東西又回來了,當即便放下了手頭上的生意從南域趕到了中州。
萬幸是回來了。
雖然沈秋庭回來之後因為在千年玄冰中間待的時間太長壞了根骨,失去了所有修為,好歹也算是撿回了一條性命。
陸乘想起當年的事還是後怕,不由得暴躁道:「上一次是運氣好,你們兩個才能全須全尾地活著回來,你能保證你們的運氣一直跟上一次一樣好嗎?」
兩個人無聲對峙了一會兒,陸乘煩躁地抓了一把頭髮,嘆了口氣,找人進來吩咐道:「帶他去。」
看沈秋庭這個架勢,如果他現在不送他過去,怕是沈秋庭立刻就能跳下飛舟自己過去。
那弟子聽完吩咐,迷茫道:「去哪裡?」
陸乘忍不住踹了那弟子的屁股一腳:「你們方才在外面唧唧歪歪被他聽見了,不知道他要去哪裡?」
那弟子挨了一腳,茫然了一會兒,終於反應過來他們方才談的內容是什麼,臉色一變,小心翼翼地求證道:「真……真要去冰窟啊?」
那個地方眼下可不安全,隨時都有掉下去的危險。
陸乘沒好氣地將摺扇往桌子上一扔,拿下巴點了點對面的沈秋庭:「你問他。」
沈秋庭點了點頭,道:「有勞了。」
弟子敏銳地察覺到船艙中的氣氛像是有些不對,應了一聲「是」之後就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陸乘還憋著氣,沈秋庭又沒有說話的心思,船艙中一時沉默下來。
飛舟的速度很快,改了方向之後大半個時辰就到了冰窟附近。
冰原上的溫度比歲寒城還要低,陸乘在南域和中州待習慣了,一下飛舟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還有不少人圍在冰窟附近,尤其是凌雲閣中的一幫弟子,不死心地想要找機會看看能不能把人救出來。
陸乘還想找沈秋庭商量一下具體的救人方法,誰料好友三兩步竄了過去,半點招呼都不打地就跳了下去。
眾人只見一道人影飛快閃過,還沒有看清楚是誰冰窟下面就多了一個人。
陸乘沒料到沈秋庭就這麼下去了,簡直覺得心臟都被嚇停了,跑到冰窟邊上大喊了一聲:「姓沈的!」
楚寄雪正好在附近,唯恐一個看不住再下去一個人,立刻提溜著陸乘的領子把他從冰窟邊上拎了回來。
陸乘掙扎了一下,被楚寄雪丟到了地上,怒道:「楚寄雪,你做什麼?」
楚寄雪擰眉道:「陸少主,請不要衝動。」
陸乘罵了一句:「衝動?我看誰都沒有姓沈的那個狗東西衝動。」
他緩了緩神,終於勉強找回了一點理智,問道:「諸位可知道下面的情況究竟如何?」
眾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兒,沒有一個人回應。
下面的情況……自然是九死一生。否則他們也不至於在這裡耗了一夜還沒有想出辦法來。
見沒有人回答,楚寄雪客觀地說了一句實話:「凶多吉少。」
林修立刻走上前將楚寄雪拎去了一邊,寬慰道:「陸少主也不必太過憂心,無論是白仙君還是那位沈小友都是有勇有謀之人,必然能夠逢凶化吉。」
這話的安慰效果也沒有多少,陸乘焦頭爛額地叫了人過來,吩咐先想法子搞清楚這冰窟的深度和走向。
一片忙亂中,林琅從人群中擠了出來,抓住陸乘的袖子著急地問道:「方才跳下去的是我小師叔?」
陸乘覺得腦仁突突直跳:「除了他還能有誰這麼腦子有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