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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觀塵卻沒有立刻行動,而是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心臟的位置,有些疑惑地皺了皺眉。
他方才……是怎麼了?
沈秋庭一路追出去,發現黑衣人徑直出了城門。
修真界的城門關閉之後護城大陣往往也會開啟,以防其他修仙者暗中潛入城中對民眾造成危害。能夠在護城大陣開啟的時候自由出入,不是實力足夠高便是有大陣認可的權限。
沈秋庭站在城牆上,對黑衣人的身份有了些許推測,回頭一看,白觀塵居然半天都沒能跟上來。
這小兔崽子幹嘛呢?腿斷了?
沈秋庭等了一會兒,白觀塵才姍姍來遲。
他看了沈秋庭一眼,又重新移開了目光,冷聲道:「抱歉,方才因為一點私事耽擱了。」
沈秋庭有些詫異白觀塵居然也會有私事,倒也沒多問,只是由著白觀塵將他帶出了護城大陣。
城外與昨夜所見一般無二,濃稠的夜色包裹著整個天地,像是打翻了墨水。城中還偶爾有人家點燈,勉強能夠視物,一到了城外,沈秋庭立刻兩眼一抹黑。
他下意識往旁邊一抓,便抓住了一隻溫熱的手。
沈秋庭愣了一下,想把手鬆開,卻被手的主人緊緊握在了手中。
「先別動。」白觀塵伸手將靈力覆在了沈秋庭的眼皮上,後退一步鬆開了手。
沈秋庭動了一下被握過的手,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白觀塵解釋道:「你修為暫時不夠,如此便能在暗中視物了。」
沈秋庭點了點頭,只當是個尋常插曲,沒有放在心上。
那黑衣人看起來相當警覺,只是到底是修為不夠高,一路留下了不少痕跡,兩個人順著這些痕跡一路追蹤,竟然來到了城外的亂葬崗之中。
沈秋庭一眼就看到了上午被扔過來的幾具屍體,才不過一天的時間,屍體就像是被什麼東西腐蝕了一樣,衣服里只包裹了幾塊破破爛爛的骨頭。
黑衣人站在一座新墳前,摘下了頭上的兜帽,那張臉赫然是李家家主,李元。
亂葬崗中多是無名無姓無牽無掛的屍體,李元一個堂堂修仙世家的家主來這裡做什麼?
他彎腰將手中的食盒放到了墳前,沉默地看了新墳一會兒,忽然開口道:「小弟,是你回來了嗎?」
這場景配上他的問話實在顯得有些驚悚,偏偏李元本人一無所覺,伸手拔去了封土上幾棵新生的野草,繼續道:「當年之事是大哥對不起你,若要報復衝著大哥來就是。沒有必要牽扯上無辜百姓……」
沈秋庭正聚精會神探聽著背後的辛秘,冷不防被白觀塵拉去了身後。
白觀塵動作利落地往李元的方向設了一個隔絕陣法,抬手一劍擋住了突如其來的襲擊。
沈秋庭定睛一看,對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身著青衣的年輕男子。
青衣男子手持一柄素麵的紙傘,臉色蒼白而陰鬱,細看起來五官跟墳前的李元有五六分相似。
沈秋庭皺了皺眉,問:「你是李元的弟弟?」
青衣男子烏黑的眼珠盯了他一下,並沒有回答,而是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這塊亂葬崗怕是這青衣鬼修的領域。
沈秋庭拔出了遲明劍,跟白觀塵背靠背站著,戒備著青衣男子的下一步動作。
不過幾息的功夫,青衣男子重新出現在了沈秋庭面前,撐開了手中的紙傘。
無數道灰白色的影子從紙傘中飛了出來,直直向著沈秋庭的方向沖了過來。
沈秋庭幾乎下意識想到了白天在豐城街道上看到的那些陰魂。
莫非當真是這鬼修在背後操縱的?
沈秋庭抬劍格擋了掉大部分陰魂,忽然怔了一下。
好像……跟白天遇到的陰魂並不一樣。
他還想繼續研究一下,面前忽然多了一道劍網,將所有的陰魂全部擋在了他身前。
白觀塵回過身,難得沖他冷了臉:「誰教的你能在戰鬥的過程中走神?」
「噓,等一下,」沈秋庭收了劍,走到劍網之外,解釋道,「我有一點想法要驗證。」
化神修士一擊,哪怕是在自己的領域中青衣男子也受了極大的內傷,面色痛苦地半跪在地上,沒等沈秋庭過來,便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方才那一擊已經讓他認識到,這兩個人不是他現在可以招惹的,不如先回去養好傷再作計較。
白觀塵眼睜睜地看著沈秋庭挑挑揀揀,選了一條最弱的殘魂,引到了自己身體裡面去。
這一動作幾乎要把白觀塵嚇死,他立刻衝上去,握住沈秋庭的手腕,將鑽進沈秋庭身體中的殘魂驅逐了出來。
他擰眉斥責了一句:「你這是做什麼?」
沈秋庭拍了拍手,將手上沾上的陰氣拍了個乾淨,解釋道:「我們今天白天遇到的陰魂是沒有辦法查探的,這鬼修用的殘魂卻都是些普通的殘魂,應當不是他做的。」
白觀塵皺眉看了他半晌,道:「想要知道真相辦法有很多,往後不要再以身試險了。」
沈秋庭笑了笑:「我有分寸。」
他這話倒也不全是安撫,只是以前在生死中廝殺慣了,自然懂得如何把握住讓自己安全的度。
白觀塵沉默了一會兒,說:「以後遇到這種事,讓我來。」
沈秋庭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愣了一下,笑著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