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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像是浸滿了寒霜的秋風,帶著嘲諷般的冷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早已昭告了天下的,你敢不從?」
白春生被說愣了,隔了好久,才轉過彎來,方才薄琰是提了兩個建議的。
「我還有哪條路可以走,是不是被壓去寒窟?」白春生啞聲問道。
薄琰輕快的說:「不是。」
「你若選第二條,我就為沈玉瑩另尋親事,這普天之下,若她看得上眼,不論男女、不論情願與否,我都能為她擺平。她若想要,七八百個也不是問題,我龍族兒女誰敢置喙,這也不需要你再與她成婚了。」
白春生猶豫幾分:「不送我去寒窟嗎?」
「不。」薄琰淡淡道。
白春生大喜過望,這還用他選:「第二個,我要第二個。」
「哦?」薄琰提醒道:「你不聽聽這第二個選項里是什麼東西?」
白春生道:「不用。」
想也知道,這世界上沒有比被壓去寒窟、被迫和沈玉瑩這壞龍成婚更糟糕的事情了。
薄琰一笑:「好,這可是你說的。」
他伸出一隻手,向著白春生的方向,輕輕一抓,明明什麼也沒有的,可白春生忽然覺得自己身上一輕。
他清清楚楚的聽到了薄琰的笑聲:「你啊,等吃過這次的虧,下次就不要這般好騙了。」
今天薄琰叫白春生出來,只為了兩件事。
一是白江寒早就偷偷在沈玉瑩身上下了咒。
也難怪白江寒會將白春生託付給沈玉瑩後,就安心的去了。
沈玉瑩修為不夠,看不出來,但薄琰借著魂淵的天光在沈玉瑩的身上看出來了。那一道道細鏈般纏繞在沈玉瑩脖頸上的咒令,似光滑尖利的刀,正懸空在她的腦袋之上。
這婚約若不是白春生心甘情願的解開的,反噬的咒法要沈玉瑩一力承擔。先前沈玉瑩沒事,不過是因為白春生身上沒什麼重傷,唯一的血脈受損,還是自己搞出來的。
不愧是活了跨越兩次邪魔戰役的大妖,白江寒怎麼可能會信這所謂的口頭協議。把主動權握在自己手中,才是她一貫以來的作風。
可惜,白春生偷溜出萬妖宗,白江寒都沒來得及把這些事都一一的告訴他。
而龍族至寶命燈,本就是消除因果攪亂秩序的仙器。
第二件事,薄琰早就思慮了許久。
他想要用白春生的言語做一道能束縛他的律令,叫白春生從此離不開他。
昨夜,他徹夜未眠。
薄琰在想究竟如何能教訓白春生,他在想究竟怎樣才能讓白春生愛他而不是燕驚秋。
最後他終於只想明白了一件事。
他不在乎白春生究竟愛不愛他了,他愛白春生就夠了,他想要得到白春生。
白春生見薄琰如此開心,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薄琰只揮了揮手,門外魚貫而入幾個漂亮的女侍,為首那人頭上長著一對形如鹿角的龍角,眼眸明亮,五官秀麗,是名副其實的龍女長相。她走過來沖薄琰行了個禮,然後把白春生端走了。
「洗乾淨了,再揣回來。」薄琰道。
白春生努力往上爬,小腦袋趴在侍女的肩上,震驚的看著薄琰。不送寒窟,不和沈玉瑩成婚,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原來薄琰這是打算把他涮洗乾淨了,拿他去燉湯喝!
該死的,他剛才都忘了這一遭了。
白春生連忙補救的問:「你說的第二個選擇究竟是什麼?你要抓我去吃?!不要了,不要了,你讓我見沈玉瑩吧。」大丈夫能屈能伸,不怕丟臉。
薄琰覺得一陣無語,他笑道:「不。」
白春生還沒來得及高興,聽見薄琰淡淡道:「遲了,你馬上就要被送上油鍋了。」
白春生當即嗷地叫了一聲,他信以為真,以為自己真的活不過這兩個時辰了。自己短暫的妖生,走馬觀花似的已經在他眼前回放,白春生落下淚來。
他在龍族侍女的懷裡撲騰了幾回,喊到:「能不能讓我見見燕一。」
白春生絕望的想,這邊他死得淒悽慘慘,成了薄琰餐桌上的一道小菜,這事必須讓燕一知道。他死了,可燕一說不定能活。到時候,要叫燕一為他報仇,好殺了薄琰這人面獸心的壞東西。
他不提這茬,薄琰都要忘了。
侍女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抱著哇哇大哭的白春生轉身朝著薄琰跪下。薄琰漫步走到白春生前,問白春生:「燕一……是誰?」
「為什麼想見他?」薄琰問。
白春生知道自己元嬰既然能回到自己的體內,那就說明燕一百分百已經被抓到了這水淵界。燕一實力不俗,先天道體不是作假的,絕大部分的合道期修士都不是他的對手,說明燕一大概率還是被薄琰親自下的手。這樣說來,薄琰問這話的意思,應當就是想知道燕一的身份。
白春生回道:「就是與我一同出現在風聲樹上,想進梧桐樹海的那個化神後期小劍修。」
薄琰:「我知道。」
「我在問你們是什麼關係。」
薄琰居高臨下的看著白春生,身邊懸浮著的風正繞著白春生,像是盯上了獵物的鷹,正繞著他盤旋。在這些旋繞的風中,白春生能感受到自己再度不受控制的從本體變作了人類的模樣。他從侍女的懷裡像是被風提著翅膀拎到了一邊,隨即又將他丟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