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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勞鬼縮了縮脖子,有些驚慌地問:「他、他也會法術?」
看著不像啊?
難道她已經被打得失去判斷力了嗎?
薛沉言簡意賅:「他有錢。」
刀勞鬼:「……」
晉久恆:「……」
嗚嗚有錢真好!他一定要跟薛沉長期合作!
還要把那位傳說中的伏波龍君供起來!
刀勞鬼嘴唇抖了抖,把髒話忍了回去,對晉久恆的態度果然尊敬了一些,哭著說:「但我真的沒有害過人嘛,你乾媽到底是誰啊!」
有錢有薛沉,晉久恆又挺直了腰杆:「就是陽南溪邊的那棵大槐樹,它是我寄名的乾媽,你讓鎮裡砍了它修橋,這怎麼說?」
刀勞鬼呆了呆:「……你說老槐婆啊。」
靠了!這是她沒想過的答案!
「你為什麼要再修一座橋?」薛沉突然問道,「還一定要砍那棵槐樹。」
這是他到陽南後發現的奇怪之處,陽南溪本身是有橋的,而且是挺現代化的水泥橋,怎麼看都不需要再修一座,還指定要用槐樹作樁。
除非這座橋,另有目的。
聯想到新橋的選址,槐樹的用途,薛沉心中其實隱隱已經有了猜測。
刀勞鬼靜默片刻,餘光瞄了一下薛沉的拳頭,料想自己也沒別的選擇,終究還是抽抽搭搭地說出了實情:「因為……我要修的,是一座生死橋。」
晉久恆聞言不解:「生死橋是什麼?」
薛沉淡聲接道:「就是鬼橋。」
陽南鎮眾人:??
晉久恆差點沒跳起來:「鬼橋?!」
刀勞鬼垂著腦袋,聲音幽幽:「你們不知道,陽南溪的對岸,那些孤魂野鬼,已經漂泊很多年了……」
陽南境內以陽南溪為界,溪的這邊是人煙稠密的陽南古鎮,而對面,是廣袤的曠野和荒山。
但其實最早的時候,陽南是沒有溪,只有山的,而且都是惡山,因格局支離破碎,荒墳眾多,極易滋生陰邪穢氣,積年累月,便聚集了許多無法投胎的孤魂野鬼。
受此影響,早年陽南鎮一直生機不足,人口稀少,難以發展。
直到百餘年前,經高人指點,當地才開鑿了陽南溪,從亢陽江水網引流,以水繞山,如此改了此地的風水格局,才有了如今蓬勃的陽南古鎮。
但荒山多年滋生的鬼魅不能置之不理,陽南鎮便以三牲六畜並百萬珍寶向亢陽江龍王請來神力,以溪為界,設下禁制,使得山精鬼怪無法泅渡過溪,驚擾生人。
另外,亢陽江龍王每隔十年吐出龍息,隨雨水一起灑向陽南的荒山,洗滌此處的惡氣,如此百年之後,風水局大成,那些孤魂野鬼也就能得到解脫,離開此處,去往陰司投胎。
陽南鎮也在本地修建了龍王廟,供奉亢陽江龍王。
這段歷史距今已經有百餘年之久,陽南鎮歷經了幾代人,如今鎮上還知道這樁往事的寥寥無幾。
此時聽刀勞鬼一說,在場的幾人面面相覷,都有些驚奇。
倒是一直管理龍王廟的廣師公有些印象,懵逼地說:「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我在廟裡存放的札記里看過相關的記載,怎麼,原來那不是以前的廟祝編出來騙香客的啊……」
其他人:「……」
易攝嘴角抽了抽:「廣師公,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廣師公打了兩聲哈哈,訕訕地撓頭道:「那不是,這年頭小廟不好過,大家都在想辦法提高人流量嘛,我以前去別的廟裡交流過,就有別的廟祝給我傳授過經驗,說各家廟裡現在都會編些典故什麼,用來吸引遊客……」
大家:「……」懂了。
別說日益科學的現在,就是放以前,一個廟宇要可持續發展,怎麼也得有幾個故事傍身,神仙顯靈只能算是最基本的標配,當然,胡編亂造的居多。
在這樣的情況下,廣師公把札記上的記載當做前人的戲說倒也不奇怪。
「……這個龍王廟建好以後,亢陽江水府那邊就派了個水族過來鎮守,早些年香火也還算興旺。」刀勞鬼繼續說道。
這是自然的,亢陽江流域的龍王廟不知凡幾,龍王無法處處親力親為,除了官方封禪的祖廟,大部分的龍王廟都是下屬水族鎮守,一些小地方則由別處兼管。
陽南地方不大,能有這個待遇,估計還是因為當年曾經以百萬珍寶供奉過亢陽龍王的緣故。
在那之後,每隔十年,鎮守本地龍王廟的水族便會回去亢陽江水府,帶來龍王的龍息,隨雨水一起灑向荒山。
如此持續了九十載,只差一次,此處殘留的惡氣就能除盡,風水局成,困於山間的陰魂鬼魅也能逃脫此處,投胎轉世。
不料第九次之後,原本鎮守在這裡的水族升遷調走,換了個新的鎮守過來。
說到這裡,刀勞鬼脹紅的臉色突然開始發紫膨脹,一副氣壞了的樣子,破口大罵道:「我艹他大爺的,那個新來的鎮守也不知是哪個泥塘的臭魚爛蝦,品德極差,一來就嫌這裡廟小香火少,天天做夢要回亢陽水府謀個好差事,我原也忍了,就等時間一到,他回去亢陽江帶來龍王的龍息,結果還沒等到時間,這狗日的就跑路了,也不知怎麼跟上頭說的,反正這龍王廟自此之後,就沒了鎮守。」
刀勞鬼說,那新的鎮守跑路到現在有二十多年了,沒有新的水族接任,也沒人去帶來最後一次龍息,風水局差了一口氣,那些孤魂野鬼只能繼續困在荒山,又沒有祭祀施食,過得苦不堪言,她原本也是當中困苦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