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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故發生得突然,謹一陡然一驚,大叫道:「敏生小心!」
但那異國青年去勢極猛,瞬息之間已經到了那叫敏生的年輕僧人跟前,眼看就要把敏生撲倒。
瀾濟寺的僧人施救不及,目眥欲裂。
就在這時,邊上寒光一閃,一把銀色長劍橫空刺了過來,帶著無名之力,直取異國青年的後頸處。
眾人定睛一看,卻是簡蘭斯不知何時取下了他的騎士劍,以極其驚人的敏銳察覺了異國青年的意圖,幾乎與他同時出手。
異國青年大吃一驚,利劍還好,劍上盪開的力量才叫他本能地汗毛倒豎。他不敢再繼續撲敏生,只能不甘地發出一聲怪叫,就地滾向一旁,堪堪避開了簡蘭斯的一刺。
異國青年被陣法困住原就消耗了不少,本身已經到了強弩之末,如此滾到一旁後居然順勢伏地不起。
他四肢撐在地上,背部拱起,深棕色的雙眼瞪得渾圓。
這青年身材十分高大,如此趴伏在地,非但沒有讓人鬆口氣,反而如同野獸一般,給人帶來更強的威脅感。
他惡狠狠地盯著簡蘭斯和他手上的劍,胸口上下起伏,劇烈地喘著粗氣。
感受到自他身上發出的危險氣息,道長們紛紛握緊法器,作出對抗的姿勢。
謹一沒想到會有這麼多玄門的人出現在這裡,意外之餘,也趕緊提醒道:「諸位小心,這個鳥精不知是從哪來的,十分了得,我們剛才險些著了他的道!」
張鼎玉訝然道:「這是鳥精?」
剛問完,就聽另一個道長驚道:「你們看他脖子。」
眾人在他的提醒下仔細一看,才發現,那外國青年的後脖頸連至耳根處,赫然長著一片棕色的禽類羽毛,不過那羽毛長得稀稀拉拉的,跟斑禿似的。
這種現象在妖怪中很常見,實際是化形不完全導致的。
由此可見,這個外國妖怪應該剛剛學會化形沒多久,還沒能將身上的原型特徵全部褪乾淨。
那道長十分疑惑:「這是什麼鳥?」
不是沒見過鳥類成精,但外國鳥精還真沒見過。
雖說全球化是大趨勢,但是動物引進的手續是很嚴格的,能通過重重手續被運到華夏的動物,多是人工飼養的,哪有那麼容易成精。
謹一的師弟謹慧大師對鳥類略有了解,觀察了一下那異國青年脖子上的羽毛,語氣篤定:「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個貓頭鷹精……」
簡蘭斯目光森然,否定了謹慧的猜測:「不是。」
謹慧的話被打斷,也不生氣,只耐心地繼續解釋:「小簡施主,我看得很仔細,他脖子上的就是貓頭鷹的毛……」
這時薛沉已經明白了過來,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說道:「大師,這妖怪身上長的確實是貓頭鷹的毛,不過他的根腳恐怕不是貓頭鷹。」
瀾濟寺的僧人聞言面面相覷,臉上都很不解。
謹慧宣了聲佛號:「恕貧僧愚鈍,不太明白施主的意思,既然妖怪身上長的是貓頭鷹的毛,怎麼又不是貓頭鷹精呢?」
一旁的余煙山也奇怪地小聲嘀咕:「怎麼回事?我聽說龍母的外國男朋友是魚來著……」
玄門的一眾人等反應沒有薛沉那麼快,但到了這時候,再後知後覺也有所領悟了。
張鼎玉神色恍然,更有幾分意外:「難道……難道就是它?」
謹一見狀,猜測他們可能知道內情,好奇問道:「請問,你們是否知道這妖怪的來歷?」
簡蘭斯眼眸低垂,目光森森地看著那異國青年,淡聲道:「鴞面鯨。」
「鴞面鯨?」謹一聞言茫然,「那是什麼東西?」
瀾濟寺是本土寺院,頂多與天竺、暹羅等國有過交流,對西方的妖怪所知甚少。
鴞面鯨又不是常見物種,他們以前從來沒聽說過。
這題我聽過答案!
葛秀然熱心地給他們介紹:「是歐洲那邊偷渡過來的遠古海怪,沒辦簽證的!」
僧人們:「……哦哦?」
雖然對鴞面鯨有很多疑惑,但現在沒有時間讓他們慢慢交流解釋。
簡蘭斯在說出鴞面鯨真身的同時,劍柄上的薔薇花藤像是活過來一般,長劍泛出森冷的光芒,無名之力盪開。
鴞面鯨是遠古怪物,自誕生起便讓生活在北方海域一帶的村民惶惶不安,不知道多少年前被修士合力封印於深海。
自從鴞面鯨掙脫了封印逃脫以後,簡蘭斯便一路追尋,不遠萬里來到華夏。
好不容易尋到鴞面鯨的下落,眼前的情形卻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薛沉也有些意外,思及此前簡蘭斯對於鴞面鯨的描述,不禁眉頭輕蹙,疑惑地問道:「你沒說這鳥魚會化形啊?」
簡蘭斯臉色凝重,沉聲道:「鴞面鯨以前確實不會化形。」
而此時在他們眼前的,又確確實實是個已經化出了人形的妖怪……雖然化得不是很好,還殘留著一些鳥毛。
換言之,鴞面鯨在逃亡的這段時間裡,修為很可能精進了不少,或者學了什麼東西。
不管是哪一種,都比以前更不好對付了。
他們的猜測很快得到了印證。
隨著薔薇審判的力量盪開,鴞面鯨仰天發出恐怖的如同凶禽般的長嘯。
北方海域的海怪與騎士有著多年的宿怨,這些怪物的血液中就記載著對騎士力量的恐懼與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