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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碧君吃了這大虧,在田螺逃走時又狠狠夾了他。
所以說這是一場非常硬漢的純潔鬥毆。
晉久恆卻聽得更迷糊了,看著車碧君:「你的殼?你的什麼殼??」
其實他想問的是,你特麼到底是誰?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我家裡?
「晉總好無情哦,早上起來的時候還親親熱熱地撫摸我呢。」車碧君委委屈屈地說道,接著就地一滾,化作一顆巴掌大的河蚌。
薛沉把河蚌撿起來,淡定地看了看晉久恆:「他就是你想買的小蚌。」
晉久恆:!!!
「妖怪!是妖怪!是是、是妖怪!」晉久恆整個眼珠子當場往上翻了好幾翻,好險沒暈過去。
薛沉一言難盡:「不用這樣吧,這裡又不是只有這一個妖怪。」
那麼大一顆會說話的田螺擺在眼前呢。
晉久恆:「……」
謝謝,更害怕了。
而且,田螺精的事他早有心理準備,但這個蚌精可是突如其來,還跟他一起睡了一晚上啊。
他眼神呆滯地看了看那田螺,又看了看河蚌,最後視線落到薛沉身上……情不自禁抖了抖。
活生生的妖怪,真的很可怕。
可是,活生生的薛沉同學……的拳頭,更可怕。
晉久恆沉默了好一會,終於無助地去看簡蘭斯。
簡蘭斯神色依舊,半點波瀾也沒有,似乎妖怪和鐵拳都無法影響他分毫,終於讓晉久恆感到了一絲安心。
薛沉每次看這些精怪的原型都覺得自己的龍眼在貶值,便對田螺道:「換個樣子說話。」
「是、是。」田螺精抖了抖,滾到地下,又化作先前的少年模樣,雙手垂在胸前,低眉順眼地站著,乖巧地說道,「陽南溪田螺小伙羅織雲見過尊駕。」
「陽南溪?」晉久恆聞言愣了愣,「那不是我老家。」
他一開口,羅織雲便剜了他一眼,小聲譏諷:「可不是嘛,晉帶善人。」
晉久恆這會總算緩過來了,也是看出來,有薛沉在,這些精怪根本不敢造次,於是勇敢地挺起胸膛,作出在公司時候的威嚴狀:「你你你、你為什麼要害我?」
薛沉忍不住用餘光斜了他一下:「……」
這聲音抖的。
畢竟是出了大錢的,薛沉決定給他一點勇氣,便把自己的拳頭提了起來,再去看羅織云:「坦白從寬,懂?」
「懂懂懂,我這就坦白!」羅織雲就是一哆嗦,忙不迭點頭,看晉久恆的眼神卻依然不善,語氣中更帶了些忿忿,「尊駕,我沒有害他,我只是在提醒他。」
薛沉眉頭微蹙:「提醒他什麼?」
羅織雲撇撇嘴:「我說過好多回了啊,他媽快沒了。」
一說這個,晉久恆火氣「蹭」一下上來了,聲音都不抖了,一拍沙發扶手道:「你少詛咒人,我前兩天剛和我媽視頻過,她在國外度假不知多快活,體檢也很健康,好得很。」
「誰說你國外那個媽了。」羅織雲冷哼,「我說的是你老家那個媽。」
他說著還翻了個白眼,語氣中不無鄙夷,「你媽快沒了,你還幫著出錢害她,真是個不孝子。」
「你在胡說什麼?」晉久恆簡直莫名其妙,「我就一個媽,老家哪來的媽!」
「哇,你個白眼狼!」羅織雲一跺腳,罵道,「陽南溪邊的老槐婆你忘了?你小時候每年還會去祭拜它,我都親眼看過你管它叫乾媽的,現在發達了,就翻臉不認樹了。」
羅織雲大約是真氣急了,說話直嗚嗚,「要我說,老槐婆當初就不應該認你這個乾兒子,白關照你那麼久,你們凡人不是最喜歡說養兒防老嗎,你不給她養老就算了,還害她,老槐婆真是好慘一棵樹。」
晉久恆前頭還只當羅織雲胡言亂語,待羅織雲提起陽南溪和老槐婆的時候,他腦中突然閃過什麼,整個人怔愣了片刻,才有些不太確定地開口:「你說的老槐婆該不會是……陽南溪邊的大槐樹?」
羅織雲「哼」了一聲,陰陽怪氣道:「怎麼,現在想起來了?」
「這、這……」晉久恆一時啞然,錯愕之餘,更有幾分尷尬,「確實是忘了。」
薛沉見狀,隱約明白了過來,問道:「晉總小時候可是寄名了?」
晉久恆沒想到薛沉這麼敏銳,一猜就中,這事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便點頭道:「不錯,我小時候身體不太好,我父母怕養不大,就幫我找了個義母寄名。」
所謂的寄名,是民間由來已久的一種儀俗,一些人家的小孩體弱,怕養不大,就讓其認他人為義父母,以義父母的姓氏另起一名。
或到寺廟中求和尚起名,俗稱叫寄僧名,意謂小孩此後便算出家了。
還有一些地方會把小孩寄名給鬼神,像是觀音大士、文昌帝君、城隍土地,甚至有寄名給無常的。
如此種種,目的都是為了求得鬼神僧道的法力保佑小孩平安長壽。
晉久恆祖籍為陽南古鎮人氏,他小時候身體比較弱,常年生病,調養也不見好,後來經高人指點,他父母決定讓他認個乾親寄名。
不過晉久恆的情況比較特殊,因那高人說晉久恆體弱是因為五行缺木,所以最好是拜樹為乾親。
認樹為親的事在民間也不少見,但認什麼樹也是有講究的,最終高人為他們選了陽南溪邊的一棵百年老槐樹,說那槐樹生於生氣聚合之地,又有百年歲壽,已有木靈,可保晉久恆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