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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戴著安全帽的工人席地坐著,正在抽菸,一副隨時準備開工的樣子。
「他們不會要連夜把我乾媽砍了吧!這怎麼行!」晉久恆臉色就是一變,連忙給鎮上的負責人又打了個電話。
一問才知道,原來龍王廟的廟祝廣師公早上又收到龍王的旨意,讓他們準備好三牲六畜一干祭品,龍王今晚要再次降臨陽南,並將為陽南帶來一場大雨。
同時龍王要求,修橋的事要儘快進行,他今晚顯靈的同時,也要順便監督工作。
於是鎮上趕緊找了工程隊到老槐樹旁邊準備,廣師公則負責準備祭儀,現在幾位負責人都聚集在龍王廟那裡,等著龍王顯靈,便要開始伐樹。
薛沉聽完「嘖」了一聲:「這個騙子真的好閒啊……亢陽江龍王風評被害。」
晉久恆哪裡還有心情開玩笑,當即讓司機拐彎,直奔龍王廟。
龍王廟在陽南鎮的老區邊上,與陽南溪距離不遠,他們很快到了地方,一下車,就看到整座廟裡里外外新拉了許多電燈,雖是晚上,卻燈火通明。
廟的面積並不大,只有一進的院落,看得出有些年頭了,瓦片灰敗,還有許多蛛絲與青苔的痕跡,但外牆卻是新刷的白色。
估計是最近香火重新興盛起來,又還來不及整頓翻修,只匆匆先把牆刷了,好歹看起來不要太破敗。
但薛沉只看了一眼,就露出嫌棄的神色,嗤笑一聲:「好重的味道。」
晉久恆不解問:「什麼味道?」
薛沉目光掃過牆面,說道:「劣質塗料。」
晉久恆:「……」
簡蘭斯「嗯」了一聲,也道:「劣質塗料也蓋不住。」
……這森森的陰邪氣息。
大門敞開著,但拉了警戒,還有個人守著,不讓人隨意進出,晉久恆只好又打了個電話,不一會,廟裡出來一個中年男人。
這人是晉久恆的故交,名叫易攝,在陽南鎮頗有名望,鎮上大小事情都會找他商量,此次修橋,他也是決策人之一,晉久恆上午便是跟他通的電話。
「老晉,你怎麼來了?不會是為了樹的事吧?」易攝神色有些驚訝,晉久恆可是有好些年沒回過鎮裡了。
當著面,易攝語氣緩和了許多,勸道,「這次真不是我不想幫你,也不是鎮裡不肯給你這個面子,實在是我們也做不了主,我電話里跟你說的都是真的,這是龍王顯靈下的旨意……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等下廣師公還要請龍王,回頭我再詳細給你說說。」
「這……」晉久恆見他完全沒有商量空間的樣子,急得臉都綠了,一時竟不知該怎麼開口。
這時薛沉突然上前一步,衝著易攝微微一笑:「你誤會了,晉總不是為了樹的事來的。」
易攝這才注意到旁邊的兩個年輕人,見薛沉開口,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那是為了什麼?」
薛沉一臉肅穆,真摯地說道:「實不相瞞,晉總早上聽說了亢陽江龍王在鎮裡顯靈的事,整個人受到了極大的震撼,更深深感受到了作為陽南人的驕傲,非常希望能夠見識一下龍王的神威……這不剛好聽說龍王今晚要顯靈,他就迫不及待地過來了。」
晉久恆:「……」不愧是學生,他好會寫作文啊!
易攝聞言臉色緩和了一些,但還是說道:「龍王神威不是誰都能見的,你們還是先回去……」
話未說完,就聽薛沉繼續道:「晉總還說,如果能有幸親眼見到龍威,他一定要為龍王塑一座金身。」
晉久恆:???
他不禁徐徐看了薛沉一眼,自從認識薛沉以後,他感覺自己的錢流失得特別快。
金身對於神靈來說意義非凡,不僅是逼格的提升,更象徵著供奉與信仰。
最重要的是,非常貴!
一般的廟都塑不起。
果然,易攝一聽到金身,眼神一下都變了,連忙問晉久恆:「他說的是真的嗎?」
晉久恆雖然不清楚薛沉要做什麼,但關鍵時候總不能掉鏈子,便忍著心痛,開始摘抄薛沉的好詞好句:「是的,我聽說了龍王的事跡之後倍受觸動,深深感受到了作為一個陽南人的責任……」
「我懂我懂,我以前也不是很信這個,直到親眼見過龍王顯靈,心態一下子就升華了。」易攝不疑有他。
別說晉久恆提出要為龍王塑金身,光是他給鎮裡捐的錢,只要他不阻止修橋,鎮裡肯定是要給他面子的。
易攝當即跟廟裡其他人員說了情況,然後客氣地請晉久恆進廟,就是晉久恆堅持要帶兩個年輕人一起進去感受龍威。
以晉久恆的出資,多帶兩人也不過分,就是這兩個人讓易攝有些疑惑。
前頭說話那個就算了,另一個長著一張西方面孔,來龍王廟也太違和了。
這又不是教堂。
易攝看著簡蘭斯,目露疑惑:「這位也拜龍王嗎?」
言下之意很清楚,不信這個的不給進。
簡蘭斯鎮定地從口袋裡掏出幾張黃符,淡聲道:「我一直希望能見到(伏波)龍君之威。」
薛沉:「……」
信紙!這是信紙!他又因為自己不能給美人回信愧疚了!
他輕咳一聲,肅容補充道,「對,他天天給龍君燒符,我要是龍君都不知多感動。」
易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