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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健生算是被薛沉打老實了,一臉血地從地上爬起來,不敢再跳腳,支支吾吾地懇求:「我、我不要賠償了,你們快把子南救下來。」
塔中陷入一陣靜默。
謹慧沉重地看向謹一,謹一無可奈何地搖搖頭,長嘆了口氣:「施主,我們恐怕無能為力。」
方健生聞言一懵,差點又炸了:「什麼意思?這不是你們的地方嗎?怎麼會無能為力?」
謹一面沉如水:「當年玄濟祖師與豬婆龍對峙三十餘載,始終都不能感化這隻大妖,因此祖師圓寂之時,便以畢生修為向佛祖發下宏願,這隻豬婆龍一日不悔改,這法陣便一日不可破……到如今,已有兩百多年。」
時移世易,降龍塔改名青雲塔,塔中佛光籠罩,不知承載了多少學子平步青雲的心愿,而其中的法陣卻未曾有過一丁點的鬆動。
可見,這隻豬婆龍根本沒有任何悔改的意思。
非但如此,它如今竟然還利用替魂的邪術,擄走了方子南的魂魄,替它入陣受過,自己逃之夭夭。
玄濟法師的願心未能完成,這法陣自然也不可破解。
「老和尚真是太倔強了,大鱷魚有什麼值得感化的。」薛沉唏噓,接著一拳捶向牆壁,只聽「砰」的一聲悶響,石壁上赫然留下一個洞來。
其他人:?!!
方健生跟篩糠子似的,渾身不受控制地狂抖。
他都不敢想,這一拳要是砸到自己身上……而且這個人是真的幹得出來!
「嗷!老和尚好硬的修為!」薛沉收回拳頭吹了吹,「痛死我了!」
這石塔的牆壁乃是岩石所砌,約有半米厚,加上玄濟法師的修為加持,更加堅不可摧。
若薛沉此時還是龍身,或許還有可能強行拆遷。
用人身拆就有點費勁了,拆完方子南也涼得差不多了。
最重要的是,即使真把石塔拆了也沒用,在玄濟圓寂的那一刻,真正困住豬婆龍的就不再是石塔本身,而是玄濟的願心。
也就是說,想要把方子南的魂魄解救出來,要麼豬婆龍悔改,要麼把豬婆龍抓回來。
看這情形,悔改是不可能悔改的。
要抓回來,現在豬婆龍早已不知去向,光是找它都不知要多少時間。
方健生這下是真傻了,捂著被打腫的臉直喊:「不可能的,我只是寫了個名字而已!!不可能的——」
但事實擺在眼前,哪由得他信不信。
謹一滿目慈悲:「事到如今,只能盡力而為。」
這時救護車也到了山上,由謹慧親自護送,先把方子南的身體送去醫院,無論如何,先用科學手段吊住他一口氣。
謹一則趕緊通知修行界各門派此事,全力追捕豬婆龍。
這事其實跟薛沉沒什麼關係,他也解不了玄濟的法陣,本來到此就想走了,但謹慧怕方健生還要胡攪蠻纏,思索了一下,又誠摯地邀請薛沉和他一同前去醫院。
方健生果然老實縮成一團,不敢多說一句話。
……
一行人跟在救護車後下山,路上薛沉還時不時吹一下拳頭,那石塔倒沒什麼,老和尚的願心可太堅硬了。
還好薛沉這肉身經過修煉後,皮也越來越厚了,雖然還比不上龍鱗的堅硬,但一般情況下也傷不了。
就是有點發紅。
簡蘭斯坐在他的旁側,看他一直吹拳頭,料想是真疼了,便說道:「等下去醫院順便掛個號看看吧。」
「不用。」龍爪砸一下就要掛號,傳出去他還做不做龍啦,薛沉甩了甩手,「到醫院我又能打拳了。」
「……」
簡蘭斯見他原本白皙的指關節處都紅了一片,仍有些不放心,「要不我給你看看?」
「有什麼好看的。」說是這麼說,薛沉還是慢騰騰地把手遞了過去。
簡蘭斯看著伸到眼前的手,手指修長,指節分明,此時關節處微微泛紅,卻沒有任何淤血破皮的樣子。
果然如薛沉所說,估計到了醫院,他都好全了。
簡蘭斯眉心稍稍放鬆了一些。
就聽薛沉繼續道,「不過你強烈要求的話,可以給你摸摸。」
簡蘭斯:?
強烈要求?摸?
他一時都不知應該先反駁哪一句話。
簡蘭斯:「……我不是這個意思。」
「但我是啊。」薛沉理直氣壯道,「不然你真就光看啊?我手又沒事,你要摸一下還行。」
他就是想起前頭簡蘭斯按他中指的時候,手摸起來感覺還挺好的,才願意給他再摸一下。
不然龍爪需要給人看嗎!
簡蘭斯陷入沉思,感覺這個邏輯好像有哪裡不對,但一下子又找不到漏洞。
他斟酌片刻,緩聲道:「那……我給你揉一下?」
薛沉勉為其難:「也行。」
簡蘭斯便一手托著薛沉手掌,一手指腹放在薛沉的關節處,用推拿的姿勢輕輕來回推了幾下。
薛沉手根本就沒傷,簡蘭斯動作也輕,這麼來回揉著,不像推拿,倒是有種別樣的感覺。
推了一會,薛沉關節處的紅色沒消退,簡蘭斯的手掌倒微微有些泛紅。
「你手好熱啊!」薛沉說道,接著反手就握住簡蘭斯的手,順勢蹭了一把,點評道,「很溫暖。」
龍與水共生,很多龍其實不喜歡太高的溫度,但薛沉覺得簡蘭斯的體溫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