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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再想,鎮守跑路那麼多年,亢陽水府是真的一無所知,還是壓根是故意放任不管?
還有瀾光山下的井龍王金望月,他當年因遺失龍珠被亢陽江龍王設下禁制,困在井底,自此被人遺忘,亢陽水府也棄之不管。
而時間,剛好也是在二十多年前。
虞傑姝道:「我既然已經恢復了自由身,或許應該回亢陽水府去復命。」
「最好不要。」薛沉道,「現在亢陽水府是什麼情況,誰也不知道,如果當初把大荒河轄權賜給普利斯特斯的真的是亢陽江龍王,你去了就是羊入虎口。」
虞春天對他們說的事情並不了解,但也能聽出虞傑姝的工作單位恐怕有問題,聞言也趕緊勸說:「奶奶,不要去,太危險了……」
虞傑姝卻搖了搖頭,嘆道:「我不能不去,當年與我一起犧牲的戰友,還在等我去救他們。」
虞春天茫然:「什麼?和你一起犧牲的人……不是已經死了嗎?」
還是薛沉先反應過來,說道:「難道,那些人的魂魄,還沒有被超度嗎?」
「正是如此。」虞傑姝道。
原來當年她與抗洪小組一起在轉移村民的過程中遇難後,他們受到村民公祭,有功德護身,幸運地沒有成為江倀。
但抗洪小組成員的魂魄卻在洪水中不幸被衝散,少了一魄,因而神智不清,變得渾渾噩噩,在他們的遇難之處徘徊不去,只有找回那一魄,才能恢復清醒,去往投胎。
他們都是有功德在身之人,陰司自然不會坐視不管。
當年亢陽水府將虞傑姝魂魄召去,封為大荒水府鎮守,授令印,安排給虞傑姝的第一件工作,便是帶著令印,回到抗洪小組的遇難之處,以令印上的龍王神力,喚回那些無辜之人被衝散在水中的一魄。
卻沒想到,虞傑姝還沒回到遇難處,就先遭到渦流怪的伏擊,一困二十載。
她當年的戰友,只怕還在原地徘徊不去,等待著龍王法令的救贖。
現在虞傑姝好不容易脫困,但令印上的力量剛才已經被薛沉吸取,準確來說,是在與渦流怪的對抗中,令印主動選擇了為薛沉所用。
虞傑姝自然很感激薛沉,只是如此一來,要救她的戰友,只能重新去求請龍王神力。
「怎麼會這樣……」虞春天沒想到還有這麼一件事,一時陷入了兩難。
她是絕不願意讓她奶奶去冒險的,但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抗洪小組的人受苦而不管。
她抿了抿唇,「要不讓我去吧,不是可以求拜嗎……」
「不用。」薛沉淡聲打斷她,「我來吧。」
虞春天話音一頓,「你?」
虞傑姝卻不太能苟同,說道:「恐怕不行,他們的一魄失散在水中,得有真龍的氣息才能尋回。」
薛沉露出謙虛的微笑:「問題不大。」
虞春天這時也想起了薛沉此次前來烏城的目的,臉上露出喜色:「對,我聽說薛專家能請到伏波龍君的神力。」
虞傑姝對人間的近況不是很了解,不禁茫然:「……伏波龍君是?」
虞春天於是把烏城新建龍王廟,準備供奉伏波龍君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這……」虞傑姝上任水府鎮守沒多久就被渦流怪困住,對這些彎彎繞繞還不是很清楚,聞言不免有些吃驚,「可以這樣的嗎?如果亢陽江龍王生氣怎麼辦?」
薛沉不以為意道:「是他失職在先,希望他心中有數,好好檢討自己。」
虞傑姝:「……」
真說起來,古時候華夏人間的朝廷確實有過罷黜失職神靈的例子,在搞迷信方面,華夏人民是一直很講究實用性的。
……
事不宜遲,一行人當即又趕往當年抗洪小組的遇難之處。
還是虞春天開車,不過這次比他們白天出發時又多了一鬼兩魚,車上難免顯得有些擁擠。
虞傑姝坐在副駕駛領路,柯博智便換到后座,跟薛沉和簡蘭斯坐在一起,不過他的大腿上,還放著一條手臂大小的黑色怪魚。
怪魚奄奄一息,腦門上的氣孔時不時噴出一股氣,吹得柯博智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雖然鬼對氣味不太敏銳,但他嚴重懷疑,這條魚噴的氣有腥味!
柯博智忍不住發出疑問:「為什麼是我抱著這條魚?」
車窗外傳來一個聲音:「兄台知足吧,你好歹還有車坐,不像我只能靠自己飛。」
柯博智木著臉轉頭看向窗外,一條半米長的花鰱浮在半空,貼著車窗玻璃一邊飛一邊說話,尾巴還一擺一擺的,就跟在水裡遊動一樣,看起來十分悠閒。
說實話,柯博智還在河裡的時候也不是沒見過水族精怪,但是大部分精怪在人間都很克制,會小心地掩飾自己的身份,像這位魚兄這麼坦然做自己的魚還真的不多見。
柯博智正一言難盡,就見花鰱魚尾一擺,拍了拍車窗玻璃:「兄台,麻煩把窗戶開大點。」
柯博智不解,但還是下意識按下車窗,「怎麼了?」
話沒說完,花鰱已經「呲溜」一下擠了進來,整條魚往柯博智大腿上就是一砸,一屁股摔在渦流怪的身上,魚腹一鼓一鼓地喘著氣道:「累死我了,讓我也搭搭順風車。」
柯博智:「……魚兄的身體有點虛啊。」
正說著,虞傑姝指著前方一處:「快到了,前面右轉,靠近大荒河跟玉瑟海的交界處那裡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