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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時日,除了本王以及調查北漠王刺殺案的太醫官吏外,還有什麼人來過檢驗門借閱物證記錄薄?」
近一個月當過班的小官吏們紛紛搖頭,說檢驗門根本沒人來訪,畢竟宮中要地,進出都有嚴格把控,哪那麼容易進來啊!
「哦,下官倒是想起來——」最末端的一個小官吏突然舉手,「三個月前,下官曾經在值班時,見過邵丞相大人,來檢驗門借閱過北漠王被殺一案的證物記錄!」
齊與晟面色嚴肅,讓他繼續說下去,
但說無妨!
小官吏想了想,隱約又回憶起一個人,
「對……似乎秦院史也曾經過來借過,也是三個多月前……不過時間要比左相大人萬六七天……那會兒左相大人都已經亡命於大漠州……」
齊與晟回到承恩殿,坐在書房的案桌前撐著額頭俯身陷入沉思。
武殿帥被他傳喚進來,單膝跪地問殿下有何吩咐。
「秦院史……現在在何處?」齊與晟沒抬頭,就這麼垂首閉著雙眼,一字一句問。
武殿帥回答,
「回殿下,似乎……不在宮中。」
「哦?」齊與晟的記憶有些恍惚,還以為秦曉正在省親,他對秦曉省親這事兒印象很深,因為那段時間正好趕上北漠王被殺,尹小匡受傷卻找不到對口的太醫。
「那他去哪兒了?」
「……臣聽聞,秦院史好像去了北境。」
齊與晟睜開眼,腦子裡忽然就像是有一根線,直接將很多錯亂找不到頭緒的片段,一下子穿成一道順利的線,「他去北境……是去了赤月宗麼……!」
其實秦曉在尹小匡為齊與稷復仇里到底扮演了怎樣的角色,這段時間齊與晟一直沒有功夫靜下心來細想,主要還是太沉浸在尹小匡墜崖的悲傷中,後來知道尹小匡還活著,但又被尹小匡的失憶鬧得心煩意亂,根本沒時間去思考。
現在齊與晟忽然發現,秦曉這人,似乎很不簡單,以及尹小匡為他哥復仇之中,拋去他已經知道的,好像還有很多沒辦法說得通的。
就比如……尹小匡跟那紅衣刺客——穆旦那·蘇清究竟是認識、還是不認識?
尹小匡又是如何那麼精準地提前知道吳越一定能翻出來邵承賢走私腐血花的記錄本?
還有更早以前,夏侯秋的死!
齊與晟問過那個指證的檢驗門小官吏,秦院史來檢驗門那天,有沒有從這裡帶走什麼或者是銷毀什麼東西。小官吏搖搖頭,說他記不太清了,好像沒有!齊與晟讓他仔細想,不過話剛說完沒多久就反應過來,秦曉若真的有更深一層身份,那麼在一個普通官吏眼皮底下帶走一些證據這種事,肯遊刃有餘!
於是齊與晟便改了口,問小官吏,那邵承賢來檢驗門,能不能記起他是來查什麼的麼?
小官吏想了片刻,突然點頭,
「這個下官記得!」
「左相大人走的時候,下官很清楚聽到他在嘴中一直念叨一個詞!」
「什麼詞!」
「唔……好像是——燈心草!」
齊策一共有四個兒子,除了大兒子齊與稷早早逝世,其餘三個皇子都順利長大成人。二兒子齊與裴身兼太子一位,四兒子齊與晟雖說手握絕對大權但心無皇位,給齊策最大的保證也就是日後齊與裴登基了,他可以盡心盡力做一個輔佐帝王的攝政王。
而三兒子齊與江,則更佛系了,哦不對,是真的佛,早些年齊策擁兵自立反水前朝時,他就覺得父親手上沾染人命了,齊家恐怕要有大災,齊策建立新朝,登基稱帝,齊與江受不了腳底下踩滿人血的宮城,乾脆跟齊策鬧翻了臉,皇子也不做了,直接出家西域,當了和尚。
當然,當和尚之餘,還是會幹點兒自己喜歡的事情,比如說研究世間古稀語種。
齊與晟手上的查證太多,而且很零碎,基本上關聯不起來。他權衡半天,最終準備先從腐血花下手。
腐血花在宮中藏書殿的記載少之又少,開國下達封/殺令時就基本全部銷毀,留下來的也都是很表面的介紹性的書籍,比如《百草全科》這一類的藥材大匯總。《百草全科》是記載從古至今流傳下來所有草藥的最全面科普書,價值相當大,齊策在銷毀關於腐血花的文獻時猶豫了半天,放過了這本古籍一馬。
齊與晟仔細研究《百草全科》里的腐血花,書上的內容卻就那麼一丁點兒,介紹的基本是個人都聽說過。他一無所獲合上書,按著額角準備換個目標下手,書翻過那一瞬間,似乎有什麼東西從裡面掉出來。
齊與晟彎腰撿起,是一張泛黃的舊宣紙,應該有些歲月了,他小心翼翼展開
就看到了紙面上,赫然畫著一株和《百草全科》上腐血花圖畫一模一樣的花株。
畫面一旁留白處,用硃砂筆,密密麻麻批註了很多圓圈橫豎的奇怪符號。
齊與晟帶著這張紙,去了趟西域。
齊與江很意外他這個四弟的到來,阿彌陀佛念叨半天,拉著齊與晟又吃了半天的齋飯,齊與晟是來求人的,所以耐著性子跟他三哥做這做那。
順便還看到了齊與江藏在佛像後面第七個石板下的豬肘子。
「施主是有什麼人生困惑嗎?」齊與江席地而坐,滿臉「我早就看透紅塵你別想拉我回家」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