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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的……」齊與晟手指指著嘴角,比劃出來個弧度,忽然就自己笑了起來,仿佛形容出來尹小匡的微笑,是對著他做出來般,「是我從未見過的如沐春風。」
「對著其他的男人。」
武殿帥聽著齊與晟邊笑邊說,心底越來越酸溜溜,實在是太誅心了,或許那個小小的人兒從來都未對四殿下露出過真心,自然就不可能笑的肆意。
齊與晟直徑去了地牢,趙斯蜷縮著身子躺在乾枯的草堆里,冬日的嚴寒讓他的手腳全部長出凍瘡,血水化膿,有些腐臭的味道。
「趙大人。」齊與晟沒什麼表情的揖手。
趙斯雖說是個習武之人,但長相很是斯文,就算再如此落魄的境地,也很難見到他頭髮繚亂髒兮兮的模樣。趙斯跪坐起身,看不出情緒地對齊與晟回了個禮,「參見四殿下。」
「你想讓本王親自審殷三五零年的案子?」齊與晟找了把椅子坐下,撫平衣袖,讓武殿帥拿來他們已經擁有的資料,「你說吧。」
趙斯直起腰板,目光平靜如水般望向齊與晟,乾裂的嘴唇微啟,在他背在身後的手指間,碾碎著一張很小的紙條,那張紙條上,只有三個很小的字
腐、血、花。
字是邵承賢的。
「事情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但回憶起來,還是如同發生在昨日……」
秦曉坐在赤月宗的會客室,香菸裊裊,他看了眼桌子對面身穿紫色絨領大氅的尹小匡,小小的臉上寫滿了戒備。
「小匡,」秦曉從袖子裡摸出一張對摺的宣紙,攤平,推到尹小匡面前,「這是你抹消記憶前,特地讓赤月宗宗主給我飛鴿傳達的信息。」
「你讓我——在韶華樓藏屍案昭告天下的第一時間,前來赤月宗喚醒你,」
「現在趙斯已下獄,齊與晟已開始對趙斯進行最後的審訊……所以,你也該想起從前的事情了。」
作者有話要說: 齊與晟:我老婆都沒對我那麼笑過……QAQ
第42章
尹小匡一雙澄澈的打眼緊緊盯著秦曉推過來的字,沒錯,那字跡的確是他的。尹小匡寫字很容易辨認,他的字,有很大一部分跟當下的字相比,結構缺了不少。
但也不是改到認不出來,倒有些簡化的意思。
秦曉坐在尹小匡的對面,也不著急,撓著腦袋等尹小匡的回答。好半天尹小匡才抬起頭,輕輕開口,「我可以……選擇不想起以前的事情嗎?」
「為什麼。」秦曉抬了抬眼皮,「給我一個理由。」
「……」
「因為我現在感覺過的挺好的。」尹小匡伸直腰板,雙手屈指放在膝蓋上,看起來不像是在插科打諢,很認真,「雖然我不記得我曾經發生過什麼事情,但現在的日子卻讓我感受到了安心。」
「如果以前的我過的也像現在這般鬆散清閒的話,可能我就不會在心裡對當下的生活產生滿足。所以我相信以前我一定過的不算太好……」
「秦公子,您說你是我母親的故人,過去的我執著於給父母復仇,給你寄紙條就是讓你來喚醒我去主持復仇最後一步的大局,可……」
「我真的不想從現在溫柔的日子裡甦醒。」
秦曉從來沒從尹小匡的眼睛中看到過如此澄澈的目光,在他的記憶里,尹小匡的雙眼禮永遠都含滿了恨意,對亡國之痛對雙親被殺,對滅國後新朝的賊子將年幼的他用藥折磨、賣入青/樓,對齊與稷買下他後,卻像是對待牲畜似的往死里造作;對那曾經全部的過往的不甘。
尹小匡在秦曉發愣之餘,將紙條捻起來對摺,丟到燈台上用燭火點燃,冒出來夾著黑絲的煙火很快便隨風飄去,秦曉呆呆地消化尹小匡的話,僅僅片刻,尹小匡已經站起身,雙手塞入暖抱中欲要離開。
「小匡,你真要跟他走嗎?」紫林霰早就攬在門外,伸長了耳朵往裡面偷聽,尹小匡拉開門,這人便骨碌下子滾到他面前,有些尷尬地撓著腦袋。
尹小匡冷淡地斜了他一眼,轉了個方向朝向走廊另一端的出口。
「……不走。」
「耶!」紫林霰從地上連忙跳起,一把摟住尹小匡的脖子,開開心心道,「我就知道你不捨得我嘛~沒關係!就算你不跟我好,小爺也願意供給你一輩子的幸福安康!」
秦曉看著這兩人漸漸消失在走廊盡頭的背影,腦海中不斷晃動著曾經尹小匡和齊與晟在一起的畫面,似乎真的是沒有過如此的歡心、就連笑都全是摻了假。他不是很清楚當年齊與稷究竟和尹小匡之間發生了什麼,尹小匡是用何種手段讓身為新朝皇子的齊與稷最終站在了幫助尹小匡復仇的道路上,但他知道,尹小匡在遇見齊與晟後,每一個舉動每一句話,那都是照著齊與稷列舉出來齊與晟的軟肋、按照齊與晟的喜好來精心設計!
一個人活的是自己又全然不像自己,真的是太可悲。
所以秦曉是真的迷茫了,他究竟該不該喚醒尹小匡?如今的這般幸福不正是尹小匡最嚮往的生活嗎?倘若就此這麼掐滅,把尹小匡拉回到那復仇的無盡深淵,就算復仇成功
尹小匡的日子又能好過到哪裡去?
那兩個人早已消失在視線之外,秦曉還坐在原地,香爐里飄出來的煙朦朧了他的視線,半截乾花從櫥柜上飄落。不知過了多久,對面的雕花木門突然再次被推開,月江流一襲紫色對襟長衣,踏入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