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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與晟問了武殿帥好幾十遍,確定是赤月宗宗主月江流做的嗎?你確定沒看錯!武殿帥說他也是聽到現場跑來的人匯報的,若四殿下不相信,可以馬上去現場問目擊者。距離殺戮的結束沒有多麼一會兒,肯定還有目擊證人沒離開!
承恩殿的人馬迅速前往鬧市刑場,首先就被那血腥味給沖了腦門,齊與晟這些時日一直在緊繃著弦工作,身體嚴重吃不消,冷不丁一聞到那濃郁的腥甜,當即胃部就翻江倒海。
他按住陣陣抽搐的胃,一步踩著一灘厚血走到那堆積滿官兵屍體的刑場台子前,俯身查探了一番那些人的傷口,傷口呈十字花狀,齊與晟頭一下子暈眩,兩隻眼睛直發黑,錯不了,是赤月宗殺人的獨門方式!
現場還有些看熱鬧的人,武殿帥找來了好幾個一直在這裡沒走的婦人,讓她們親自跟齊與晟說清楚。
「啊呀,的確是那赤月宗的宗主啊!」
「殿下不相信嗎?但是大家都聽到了,那人殺光了所有的衙門官兵,最後扯著嗓子當著全鬧市人的面,親自自報家門——『我是赤月宗的宗主月江流』!」
「哦對,那月江流還挾持了衙門的縣承,也不知道挾持到哪裡去了,唉!看那樣子這個江湖宗主是跟咱陵安地方縣衙門是有仇啊……一下子將整個衙門的人全部給殺了,老天爺哦遭罪哦……」
齊與晟搞不明白月江流為什麼會突然對著官府大開殺戒,江湖向來不與朝廷摻和,頂多就是生意上的往來。一個陵安城內小小地方縣的衙門,權勢低微的很,跟赤月宗這種天下第一大幫派怎麼可能扯上聯繫!
武殿帥給齊與晟調出來這個衙門裡所有官吏官兵全部的生前資料,以及衙門處決過的案子犯人。都是些跟江湖半點關係沒有的事跡,齊與晟將所有官員資料全部翻了三遍,愣是找不出月江流殺人的意圖!
風從窗戶外吹入,飄起案桌前放在最上面那本《衙門處決案件匯總》的書頁,齊與晟支著腦袋正頭疼,眼角冷不丁突然就瞟到吹開書頁下,最新記載發生案件的那一面
【建和十二年,四月十五,處死犯人:秦曉、許芊芊,】【行刑人——曲縣承。】
齊與晟穿好大衣,披了披肩,推開承恩殿的門就往外走。武殿帥正往承恩殿裡搬運材料,見外面這兒大的雪,四殿下卻傘也不打地準備出門,立刻上前去,問殿下您這是要去哪兒?要屬下幫您備馬嗎?
齊與晟擺手,說不用,就是出去一趟,
「你們……無需跟過來!」
他的態度很堅硬,武殿帥瞬間被鎮住了,好長一段時間沒見到過自家殿下爆發壓迫感,上一次還是因為尹小匡闖皇宮救吳越。
齊與晟一路暢通無阻離開了皇宮,穿過滿天飛雪的陵安城大街小巷,如今自/然/災/害頻頻發生,就算人們的心再擰成一股繩,面對大自然的威力,還是會有懼怕的。
南嶺半山腰依舊雜草叢生,秦曉死後就被埋葬在這裡,連同那個冒牌的太子妃,為了防止有人亂打闖入,齊與晟悄悄吩咐人將這一帶都安置上防禦暗器。
齊與晟提著燈籠摸索著上了山,找到埋葬秦曉的那片荒野,他到的時候天色已經全黑,下著雪的天,並不會有明亮的星空。
在那一片漆黑的雜草中,似乎隱約跳躍著一小抹微弱的火光。
齊與晟的呼吸一滯,踩在腳下的雜草不經意間被他拖出一點摩擦聲,不是很刺耳,但藏在荒野叢林裡跳躍的光火卻突然地熄滅。
「——」
嘩啦——!
周圍瞬間光影大開,數十個火把從草叢深處沖入視線中,一下子就聚集在埋葬秦曉墓地之上豎起的那塊無字墓牌前。火光越來越凝聚,能看到是一些穿著紫色飄仙長衣的蒙面男子。
在那些火光聚集的正中央,一個紅色的身影靜靜地站立在秦曉的墓碑前。
齊與晟的瞳孔一下子放大,那人悠悠背著一隻手,另一隻手提著一個已經熄滅了的燈籠,似乎察覺到了齊與晟的存在,他緩緩地轉過來身。
齊與晟看到尹小匡含著笑目光望向他,抬起背在身後的胳膊,悠哉游哉地對著他打了個招呼,「呀,親愛的~」
【一個月前】
「吳越……」尹小匡抓住吳越的袖子,目光異常清醒,吳越嚇了一大跳,不過很快便反應過來,壓低了嗓子問尹小匡,「你沒傻啊……?」
尹小匡苦笑了一聲,抓住吳越袖子是力道加大,他張了張嘴,用十分虛弱的語氣對吳越解釋道,「也是才醒過來沒多少天,之前……一直是糊塗著。」
「抱歉……讓你們擔心了。」
吳越連忙說沒事沒事,醒過來就好。他低著嗓音問尹小匡接下來該怎麼辦,若不復仇,要想辦法帶他離開這陵安城嗎?
尹小匡停頓了片刻,鬆開吳越的袖子,在吳越一陣不解中,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塊鏽跡斑斑的鐵簪子,按在吳越的掌心。
「這是……?」吳越拿起那簪子,打量著問道。
尹小匡挺平靜地說,這是赤月宗的東西。
「不過……是從秦曉的遺物中找到的。」
「小時候有幸見過一回,秦曉第一次與我見面,頭上就插著這枚簪子,只不過後來就沒再戴過……上一次在赤月宗,曾和紫林霰誤闖入月宗主的密格,在裡面見到過同樣的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