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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與晟將周圍的侍衛全部支開,臉色微微凝肅,
「你在這個位置上幹了有多少年了?」
知府想了想,揖手回答,
「正好九年整。」
齊與晟:「那在你之前的玉璋州知府,你還知道他的消息嗎?」
九年前正好是暨王朝剛建立不到兩年,彼時還處於新舊兩朝的交接過度時期,國內一片混亂民不聊生,全國三十多個省百餘個州,齊與晟自然不能一一知道今兒哪個州被合併了明天哪個州被換了知府。
玉璋知府有些意外四皇子殿下怎麼突然問他這個問題,但還是思考了片刻,認真回答道,「臣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前知府大人在臣上任前幾個月就已經查無音訊。」
齊與晟瞭然,似乎是早就料到了是這種情況。他點點頭,又象徵性問了幾句玉璋州的其他事宜,玉璋州的業績常年穩居全國前幾,是個模範州。
趕路時間緊,齊與晟沒再繼續留下去,他翻身躍上馬背,揚鞭大喝一聲,馬蹄嗒嗒嗒地向著北方揚長而去。
旅店後方的竹林,身穿紫色長衣的男子悄然轉身,對著身後長滿絡腮鬍子的老者欠了欠身,「謝謝李大人的支持。」
老者捋著鬍鬚,泰然的臉上露出一絲懷舊,他望著那消失在天邊的馬車背影,長嘆了一口氣,「只不過是當年欠墨皇后的一份人情罷了。」
一路上車輛顛簸,尹小匡醒來過幾次,吐了好幾回血。吃進去的東西也全都給吐了出來,把小臉都給吐青了。齊與晟見尹小匡這樣,真的是又心疼又不知所措。他差點兒就想要放緩路程的進度,但尹小匡也已經清醒了,一聽說齊與晟要安頓下來給他醫治,慌忙搖手,說自己撐得住,沒問題的,「要是因為我而耽誤了殿下的事情,陛下肯定就會更加……」
齊與晟閉著眼睛深深呼出一口氣,心仿佛被人狠狠地揪住似的,疼到要命。尹小匡就是太圓滑了,怎麼能這麼通人性?他怎麼就不能學學其他嬪妃那些招搖的心思,陛下不認可他們的婚事,他就鬧一鬧啊!
尹小匡擦了擦嘴角的污穢,對著一臉擔憂的齊與晟擠出一個虛弱的笑容。
馬車奔回陵安城,一進入皇宮,齊與晟連返程後去承安殿復命都沒做,直接指揮著馬車先去了疏華殿。
盡心盡力將尹小匡安頓好。
尹小匡又開始有些低燒,平日裡鮮紅水靈靈的嘴唇都乾的裂紋。回宮後最大的好處就是全國各地最優秀的大夫都匯聚在太醫院,叫起來方便。齊與晟問了下太醫院大夫的檔期,聽說秦院使已經回來上班,當即下了令讓秦院使火速趕來。
「小匡,」齊與晟摟著尹小匡瘦弱的身子,這吐了好幾天,飯都沒怎麼吃,懷中的人兒似乎乾瘦到只剩下了骨頭,「你忍忍,好嗎?」
秦曉打著哈欠從疏華殿的大門進入,一到內閣就看到尹小匡趴在床邊,低著頭往盆子裡吐水,期間還嗆了好幾下,胸口隨著咳嗽上下劇烈起伏。
齊與晟滿臉心疼地用手撫著他的背,試圖讓他舒服點兒。
秦曉的嘴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兩下。
四殿下這是真的沒談過戀愛啊,遇到一個真心喜歡的人,就這般掏心掏肺……
秦曉花心慣了,聳聳肩,他剛放下藥箱,這時,疏華殿外又有人急速前來。
穿的是御前侍衛的衣服,對著守在門外的殿兵揖手,很糾結地說了幾句什麼。這已經不是第一個第二個御前來的侍衛,打齊與晟回宮後,齊策已經派來幾波人,催促齊與晟先去承安殿!先去承安殿!
奈何齊與晟眼皮都不抬一下,眼裡只有他的尹小匡。
殿兵也露出為難的神色,他打發了一批又一批的御前侍衛,雖說一個國家皇帝最大,但齊與晟屬於例外。齊策根本不敢跟他這個四兒子來硬的。
都說,如果齊與晟有想要造反之心,整個江山彈指間就成了他的所屬物。
尹小匡緩了緩神,躺在柔軟的被褥里,齊與晟給他輕輕擦拭著嘴角。尹小匡眼角往外斜,就看到了秦曉站在旁邊,殿外御前侍衛的紅色絨衣也看了個清清楚楚。
「殿下……」被褥中的人兒虛弱地張了張嘴,伸出手有氣無力地推了推齊與晟的胳膊,「陛下,找你……」
「你……先過去吧……」
「秦太醫這不是……來了麼……」
齊與晟連連吩咐了整個疏華殿的人,有什麼事務必立即去給他匯報。秦曉揖手恭送四殿下,齊與晟的身影消失在了青石板路盡頭的拐角。
秦曉站在窗邊,看著那路盡頭沒了人影,「嘩啦——」下子拉上了竹簾。
本來應該歇息下的尹小匡,突然睜開了雙眼,腰彎成蝦米,臉色浮現出十分痛苦的神色。
秦曉一把掀開了尹小匡蓋著的被子,就看到他腰間傷口處,血水已經浸染透了白色的裡衣。
尹小匡咬著牙,虛弱地問秦曉,
李大人仿的那把刀,確定沒問題吧?
「可千萬……別被看出來是假的……不然,我這一刀、可就白挨了……」
秦曉按著他的身子讓他別動,點頭道「你還信不過我?」,邊說邊解開了被血水染紅了的衣服,麻利換藥。
尹小匡被秦曉不知道從哪兒扣來的藥抹的傷口疼到嗷嗷直叫,身子一扭一扭秦曉毫不客氣地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腦門,「給老子安靜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