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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小匡每疼痛一聲,齊與晟的心仿佛就在滴血。
齊與晟的屠刀刀起刀落。
然而就在刀鋒即將要捅入場主的脖子那一瞬間,身後躺在秦曉懷裡的尹小匡卻吃力地張了張麻木的嘴,吐著血沫子,虛弱道,
「與晟……」
「先讓他、把醉仙坊的人……都放了!」
拍賣場徹底被一鍋端,齊與晟大刀闊斧,乾脆連著黑市都給血洗了一遍,裡面那些陰暗的勾當黑色的交易,統統全部清理!
朝廷對此事絕對是大力支持,長風裹著長衣坐在草垛子上,看著輝煌了上百年的黑市就這麼一夜間淪為地獄,那些被關在拍賣場的小男孩兒小女孩兒都被救了出來,戶部的人忙前忙後,斷了腿似的跟在承恩殿殿帥後面一筆一筆記錄。
「給!」
一塊饅頭貼著長風的臉遞了過去,長風哆嗦著雙手接過,饅頭上還冒著熱氣,他啃了一口,抬頭看了眼頭頂上給他遞饅頭的人。
文鄒鄒的,穿著雪白衣衫,身上還散發著點點難聞的氣味。
長風說了聲謝謝。
吳越笑眯眯的看著前方混亂一片,仿佛置身於外,他摸了摸長風亂糟糟的腦袋,還沒等長風問他是誰,眺望著遠方輕輕開了口,「你是不能再繼續呆在陵安城了。」
秦曉讓人抬了擔架把尹小匡放了上去,齊與晟全程緊繃著臉跟著,半步都不肯離去,尹小匡的手被他死死握在掌心,馬車已經停在了黑市大門,幾名穿著承恩殿宮服的宮女連忙敞開馬車的大門,極為謹慎地扶著尹小匡的擔架往裡面一步步抬。
「小匡……」齊與晟坐在尹小匡身邊,自責地看著渾身沒有一塊好肉的尹小匡,尹小匡在說完讓他放了那些醉仙坊的孩子後,就撐不住了昏迷了過去,齊與晟很明白尹小匡想救醉仙坊那些小孩的心情,但是卻把自己折騰成這樣,他疼!
馬車的門被人輕輕敲了三響。
「殿下。」
殿帥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齊與晟瞬間冷了臉,推開門,口裡含著冰碴子問殿帥何事!
殿帥護人不當,滿臉愧疚,但還是先把要事給說了,「四殿下,赤月宗宗主求見殿下。」
齊與晟一愣,
「赤月宗?」
殿帥側身,為身後人讓開道。
只見剛剛坐在會場最前方與場主暢談的那名穿著紫色異族服飾的中年男子笑盈盈地對齊與晟行了個撫肩禮。齊與晟讓坐在裡面的秦曉照看好尹小匡,起身下車。
「月宗主。」
在十一年前新朝覆舊朝的更早以前,在凌河還沒有血染邊塞大公子齊與稷還手握著殷王朝最出色一支軍——凌河軍的那些歲月。
在凌河還沒有淪為北漠國的時候,殷王朝最大的宗派——赤月宗,也還沒有像現在這樣,四海為家,他們最古老的地盤就是北境邊塞的凌河,赤月宗世世代代都駐紮在凌河,全方位掌控著凌河的經濟與政治,直到凌河軍與北漠國勾結,刀起刀落,凌河軍被滅,凌河被割讓給北漠。赤月宗雖然自由自在,但絕對不會叛國,他們離開了凌河,從此浪跡天涯。
那些年,凌河軍的年少將軍齊與稷跟赤月宗的宗主月江流是結交兄弟,齊與晟與齊與稷是一個母親生出來的親兄弟,小的時候齊與晟自然是見過月江流的。
齊與晟很尊重月江流,但是凌河軍叛變、大哥齊與稷被殺後,他就再也沒見過赤月宗的任何人。
所以這一次在黑市拍賣場見到月江流,他還是很意外的。
月江流微笑著喊了聲「四殿下」,齊與晟與他寒暄,問怎麼突然會來中原。
「早就來過很多回了。」月江流指了指黑市入口,腰間懸掛著的彩色流蘇閃動著五彩斑斕的光亮,「只不過從來沒宣揚罷了。」
齊與晟揖手,赤月宗這種天下第一大宗門,宗主親臨陵安城,不被人察覺那肯定就是他故意隱瞞了行蹤。
月江流感嘆著看了看被封掉的黑市,搖了搖頭,
「其實我每次來陵安,就是來黑市看看拍賣場上有沒有新鮮的人兒啊……這下倒好,醉仙坊被查黑市被端,我以後也就沒什麼念想偷偷來陵安城咯……」
齊與晟抬起頭來,月江流的這話倒是讓他想起了一些往事,是的,很多年前在凌河,月江流的赤月宗在凌河最熱鬧的地方也開了很多提供男色的青樓,月江流本身就喜歡男孩兒,父皇齊策曾經多此呵斥齊與稷不要與月江流這種人交朋友,斷袖會傳染!
「拍賣場買賣人觸犯國法。」齊與晟不帶一絲感情地說道,「朝廷也在整頓不良風氣。」
月江流哈哈大笑,道齊策還是那麼古板!
突然又想起什麼似的,甩了下編成小辮子的頭髮,下巴抬起,朝著齊與晟身後的馬車,「對了,這個被你抱到馬車上的那個男孩兒,我怎麼看著有些眼熟啊?以前是不是醉仙坊的人?」
齊與晟一聽月江流的話,雖然是問句,但每個字里都表明著確定,月江流既然都點明了醉仙坊,約莫著以前定是見過尹小匡。月江流和齊策並不熟,齊與晟不擔心月江流會把尹小匡的身份告密給齊策。
於是便落落大方承認,
「是的,正是醉仙坊的原老闆尹公子。」
「尹小匡?」月江流挑了挑眉。
齊與晟點頭,問月江流認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