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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後,還是沒等到臘梅綻放的那天。」
「大公子死的第二個夜晚,梅花就開了……」
齊與晟知道那盆臘梅,那是母親逝世前特地叮囑他一定要托人帶給遠在凌河邊境的齊與稷,齊與晟和齊與稷的母親到死都沒能再見齊與稷一眼,一個母親見不了最疼愛孩子的最後一面,該是有多麼遺憾又有多麼思念。
沒辦法,當時殷王朝的陛下不准。
齊與晟長嘆一口氣,原本他是回來質問尹小匡的,可質問的根基那個人卻也是他在乎,尹小匡默默地跟他回憶齊與稷那些他不知道的過往,生氣地開始,帶著怒火地聽,
到頭來,卻沉溺在了尹小匡默默的敘述中。
不得不說尹小匡口才是真的好啊,講著講著,講那些齊與稷最後幾年如何思念遠在朝廷的父皇與弟弟,卻因為自己身死,還有一些更不可言說的緣由,即便回到了陵安城,也沒能再去見一面為了給他復仇而血洗了整個王朝的父親。回到陵安城後的齊與稷,就像是一隻鬼,每天都有齊策叱詫風雲攪弄朝堂,又是開拓疆土又是改革制度,大字報飛滿了陵安城的大大小小的街道,已經虛弱到沒辦法下地的齊與稷,只能躺在病榻上,遠遠地望著窗外那一抹紅牆綠瓦,從醉仙坊回來的尹小匡,就坐在齊與稷的床邊,很是心平氣和地給他念今天的消息。
尹小匡說的平靜,卻渲染著傷感,齊與晟都聽哭了。尹小匡講完,又立在那兒,像是做錯事的小孩,等著大人發落。齊與晟擦乾了眼淚,過了很久很久,才意識到
自己原本是來跟尹小匡對峙的!
可,又如何吵的起來?
他該怎麼辦?
齊與晟靜了很久,最後緩緩開口,淅淅瀝瀝的雨打在窗沿木條上,有些落寞,「皇長兄的事情,我知道了……」
「小匡,我就想問問你,」
「你費勁那麼多心思接近我、取悅我,就是想要借著我的手來給我大哥報仇。」
「可你,有沒有一絲對我心動過?」
開始的明明是給他的兄長伊書末復仇,到頭來卻成了給他的親哥哥齊與稷復仇。
原來一切都是一場笑話啊,
齊與晟感覺自己就像個傻子。
齊與晟沒再回過客棧,那天他質問完尹小匡最後一個問題,沒等到尹小匡回答,就起身離開。
一天,兩天,三天……
半個月。
凌河收復以及北漠合併國土的事情需要些許日子的辦理,陵安城那邊也傳來了邵承賢即將被行刑處死的消息,齊與晟麻木地處理著一個又一個的事情,軍中的大大小小事物都被他包攬。原本負責的人見四殿下居然親手去做,一個個都嚇得膽戰心驚,連連說「殿下您相信我們一定能處理好啊!不需要您操手!」
然而齊與晟卻讓他們都滾!
雨一連下了半個多月,也不見放晴,北漠荒沙都快成了江南雨巷,齊與晟處理完軍務,沒事做了,又不知道該幹什麼。想來想去還是動身去了趟凌河軍被燒滅的地方。
凌河軍的石碑依舊立在那裡,被歲月風化,磨平了稜角。齊與稷跪在那石碑前,伸出手,輕輕地抹了把上面的雨水,「哥……」
「為什麼,會是你。」
「為什麼,那個被尹小匡記住在心裡的人,會是你啊……」
幾天來積攢在心裡的怒氣,瞬間爆發,齊與晟猛地一拳捶在了大漠黃沙中,抱著頭「啊啊啊啊啊啊——」大聲吶喊。
太痛苦,自己居然愛上了曾經是屬於他哥的人!為什麼會這樣!他該如何辦?!尹小匡是誰的人都行,他愛的人是誰都可以,為什麼,這個頭一次讓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兒,卻是他大哥的舊人!
客棧里的尹小匡從床上翻起身,一連半個月齊與晟沒有回來過,離去的那天那人什麼都沒說,尹小匡在聽到大門「砰!」地一聲被摔上,內心突然咯噔下子往深淵沉,他下意識想要去追,
可腳步最終都沒抬得起來。
窗外的雨下的很厲害,已經是八月末了,空氣都冷了下來。尹小匡行屍走肉地吃飯睡覺發呆,每天就抱著膝蓋坐在窗邊,盯著外面淅淅瀝瀝的雨。
是的,其實有些事他沒有完全跟齊與晟坦白到位,比如說齊與稷是如何死的,齊與稷到最後死之前的確很狼狽,身體也確實已經支撐不住了,但齊與稷其實是被他親手殺死。
再比如
他的真正身份。
當年在韶華樓,齊與稷買下他,他和齊與稷的互相折磨。
齊與晟默認尹小匡是為了齊與稷而接近他,默認尹小匡肯定是極愛齊與稷的,甚至可能是把齊與晟當作了齊與稷的替身。
確實啊,如今看來怎麼看這都是正解,
尹小匡不能暴露身份,所以只能選擇認同了齊與晟對於自己深愛齊與稷這件事的想法,他承認了他和齊與晟的親哥哥,有一腿。
按理說心早就不應該再會疼痛,可想到齊與晟走的那天,明明已經那麼生氣了,畢竟是「睡嫂子」這種事,擱在誰身上能受得了?尹小匡覺得當時齊與晟宰了他都不為過,但齊與晟卻什麼都沒做,只是獨自離開,就連客棧的居住伙食都還按部就班地給他送!
齊與晟對他真的真的很好,好到讓尹小匡掐著胸口都沒辦法不去想,一想到齊與晟得多難過,尹小匡就一下子不能呼吸,他抬手給了自己兩巴掌,罵自己就是個瘋子害的齊與晟那般絕望,隨手又再給了自己兩拳,讓自己清醒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