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頁
月江流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拍手道「四殿下真的是聰明」,承認昨天下午的確他給了尹小匡恢復記憶的藥水。
齊與晟壓下心中的苦楚,努力去忘記當時尹小匡想起來一切的那一瞬間,看到他的那一刻,眼底浮現出來的恨意,並不完全是對北漠客棧強/暴那件事的恨,齊與晟還在一圈一圈很近的恨中,看到了一些塵封在更久遠歲月的殺心!
原本只是想來遠遠看一眼尹小匡的齊與晟,突然被烙印著沉重歲月痕跡的恨給點醒了腦子中混亂無章的頭緒,尹小匡眼中的恨根本就不是單純情人之間情愛的恨,那分明就是看到了殺父母家破人亡的痛,見到殺父仇人想要碾爛對方透露的傷!
他突然就有了一個很可怖的念頭……
齊與晟從袖子裡摸出那張被他隨身攜帶的宣紙,在西域佛堂讓極其精通語言文字的三哥都沒能破的了的字符,齊與晟都快放棄對這張紙上腐血花的追查,但有時候換個思路,或許事情就可以得到解決。
倘若這上面的符號,從一開始就是專門用於特定信息的傳訊字符呢?
齊與晟將對摺的紙推到月江流面前,月江流攤開紙片,就在看到上面字跡的那一瞬間,瞳孔微微放大了一圈。
這個很細微的變化,被齊與晟一下子給捕捉到。
齊與晟停下手中搖晃的茶杯,抬起頭,遊刃有餘對月江流開口,「月宗主無需隱瞞什麼,本王好歹也是見過無數人間事態,除了尹小匡的事情因為動情而屢屢掉線,其餘的時候,對面的人表情哪怕有微乎其微的變化,」
「還是逃不過本王的眼睛的。」
他說的很緩慢,但卻全然掌握在拳,月江流終於見識到了什麼才是陵安城處事鐵血無情乾脆決絕的四皇子殿下,這一點,跟年少將軍齊與稷很像,
又不是那麼的像。
月江流說,的確,這字他認識。
齊與晟直起腰板,眉宇間染上凝重,「還勞煩月宗主解惑。」
話都說道這個份上了,齊與晟無形中還在展開施壓的氣場,不再是關於尹小匡的問題,月江流發現自己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返回那強壓的窒息感。
他抬起頭,深深吸了口氣,先問齊與晟,
前朝的墨皇后墨竹綿,可以提麼?
齊與晟指尖微微動了動,問月江流,這些字是前朝墨皇后的筆跡?
月江流算是默認了這個女人是可以在齊與晟面前提及的,於是塵封了很多年的回憶突然就嘩啦打開了話匣子,一股腦全部倒了出來。
他將攤開的宣紙碾平上面的褶皺,推到齊與晟面前,指著那圖畫上的兩株形狀大小一模一樣的藥草,娓娓道來,「這兩株草,都是一種被稱之為『腐血花』的劇毒。」
「我知道。」齊與晟點頭,「曾經在殷末風靡於天下的草藥,後大暨開國,直接被父皇打成禁藥之首,因為藥性與常用皮膚創傷膏膚散脂結合後可以在短暫時間內殺死人,從而被禁……」
「不,那不是我指著的腐血花,」月江流突然打斷齊與晟的介紹,把手一偏,偏向宣紙上另一邊的那株一模一樣的草藥,「你說的可以與膚散脂反應的腐血花,是這邊這一枝。」
「這個……是什麼意思?」齊與晟愣了片刻,不明白月江流的話,「什麼叫做『與膚散脂反應的是另一株腐血花』……這兩個腐血花難道不是單純倒像畫出來的?」
他一直以為紙上畫了兩株腐血花,只是為了方便標記,因為這紙上的的確確有很多字符批註,兩株腐血花批註的內容和部位都不同,他以為這只是標記者騰不開地方,才畫了兩株的!
很多醫書上都會畫好幾個僅有正反不同的例圖的……
月江流撓了撓腦袋,似乎在組織語言該如何跟齊與晟解答。
齊與晟死死盯著月江流的手指,下面壓著的腐血花圖像。
月江流開口道,
「就是你說的那個可以和膚散脂產生反應的,其實是腐血花的雜品。」
他的手在右邊的腐血花圖案上使勁兒一敲,指了指下面那特殊字符,「這個東西的意思就代表『雜品』。」
「而腐血花最開始呢,其實是只有純品的,這種純品完全不會與膚散脂發生反應;相反,它的藥效很絕色,最初剛出現於這個世界上的時候,著實驚艷了全天下的藥師醫者。」
月江流的手指又轉到另一株腐血花的圖畫下面的字符上,他說這個字符的意思就是純品,也就是最開始腐血花的模樣。
「一開始腐血花根本就沒有純品雜品之分,但純品的數量是在太少了,能求到的也基本上是已經被炮製成腐血花葯丸,只能辨認卻完全復刻不出來。後來腐血花的名聲越來越響亮,因為它真的很好用,包治百病都不為過,吃了它據說還有延長壽命的奇效……打腐血花主意的人就越來越多,終於有一天,宮裡面突然就有人從墨皇后手中的腐血花葯株上悄悄割下一段腐血花的莖……」
「腐血花……我是說最初的純品腐血花,是前朝末後……?」
「是的,」月江流點頭,像是想到了什麼很久遠的回憶,撓著腦袋給齊與晟在這紙上其餘字符旁邊劃著名一道道線,概括了所有的是個人就認不出來的字符,
「這些筆墨,都是竹綿……墨皇后的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