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頁
正在新建大漠州的齊與晟等人更是得到密報——邵承賢往北上逃去!
齊與晟不清楚邵承賢為什麼要逃往北漠的方向,但是這個消息一出,他登時就把邵承賢的落馬與尹小匡聯繫起來,心中油然而生出前所未有的害怕,也顧不上深究尹小匡是如何算計邵承賢的細節,齊與晟立即吩咐人連忙布兵在大漠州的邊守,加大力度!所有進出大漠州的人統統查個遍!
自己更是整裝好醉酒後的墮落模樣,換上戰袍,翻身躍馬迎著颯颯黃沙直往關押尹小匡的客棧奔去!
率千軍萬馬,只為那人的安危,
可卻是為時已晚。
尹小匡醒來的時候,眼前一片昏黑,首腕腳腕都被綁著,一根繩子連起來,吊在身後。
他睜開眼,卻看不到任何的光線,眼睛上應該是被人用黑布系住。尹小匡偏了偏頭,耳朵能聽到狂風吹過,空谷絕響。
「你醒了。」
耳邊響起沙啞的嗓音,尹小匡身子一哆嗦,腰部的傷口再次扯動全身發麻。邵承賢坐在尹小匡的旁邊,拎著酒袋喝酒。
尹小匡鼻子動了動,在那濃濃烈酒味道中,似乎嗅到了一絲火/藥味。
殷末,梁岸只有梁思諾一個皇子,但卻從來沒有像先祖們培訓繼承人那樣,對梁思諾進行嚴格的帝王教育。基本上給梁思諾一個很完整的童年,什麼事都隨著小殿下的興趣來。墨竹綿身為皇后也不太管梁思諾的學業,但墨竹綿酷愛藥草和火/藥,近乎痴迷,連帶著自家兒子一起學習了不少關於藥火的學識。
尹小匡從小泡在各種藥粉里,練就了一副對藥材十分靈敏的鼻子,幾乎各路的火/藥粉他聞一下就能識別出裡面炮製的成分。
此時此刻,在邵承賢的身上,他聞到了某種很烈的火/藥味。
尹小匡什麼都看不到,但還是接下邵承賢的話,
「邵知府是有什麼事要問我嗎?」
邵承賢放下酒袋,撇過頭看尹小匡的臉,笑了起來,「梁公子怎麼知道我有事問你?」
「若沒事,邵知府應該直接把我給殺了,然後將你知道的一切事情抖露給齊與晟,以及遠在中原的齊狗。」
「……原來如此。」邵承賢咋舌,「你果然是墨竹綿的兒子。」
這句話不知道是單純的誇人還是陷阱,尹小匡勾了勾嘴角,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殺了我,再把我偽造成畏罪自殺?像大公子那樣?」
「……」
「邵知府,其實你很清楚,就算你把我的事情抖落出去,讓齊狗以及齊與晟知道了我真正的身份,他們弄死我的同時,也不可能就此赦免你的罪行。」
「齊策殺你,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是沒有任何功勞可以抵過去的罪。」
「所以我要殺了你啊……」邵承賢又拎起來酒袋喝酒,一點兒也不像正在被全國通緝的人,慢慢悠悠,乾枯的首指不斷磋磨著酒壺口,「黃泉路上,至少得有一個人陪。」
「……」
尹小匡輕聲一笑,搖搖頭,
「邵知府說笑了。」
「小人一介亡國奴,怎敢給邵丞相做黃泉路上的伴侶?」
「恐怕邵知府殺我,另有原因吧……?」
「……」邵承賢喝著酒的首一頓。
遠方刮著冽冽狂風,似乎有什麼隆隆馬蹄在咆哮踏地,沒錯,齊與晟的軍隊辦事效率是絕對高的,駐紮邊境的大暨第一軍已經搜查到邵承賢從陵安城逃出來後的全部行蹤路線,已經掌握邵承賢如今的所在位置!
天知道齊與晟在趕回客棧、推開房門看到尹小匡不見了的那一刻,心到底有多麼害怕!地上的血無一不在昭示著這裡剛剛究竟發生過怎樣激烈的鬥爭!
被砸暈了的侍從醒來時告訴他,突襲他們的人,是左丞相,伊小公子這些時日,一直在高燒,傷口不斷化膿。
像是有那麼一把尖銳的刀,直接捅了齊與晟的胸口。
齊與晟的軍馬怎麼可能放過邵承賢?
隆隆馬蹄聲逐漸逼近,大地都在顫抖,邵承賢回過神,扯出一個很是自嘲的笑容,他不是不知道自己馬上就要完蛋了,低頭看了下四周被他綁好的炸/藥。
他們所在的位置是位於大漠州最有名的懸崖裂谷,由於常年沙塵風化,此地的山崖土壤質地都十分脆弱,稍稍用火/藥炸兩下,就能將斷崖直接炸開花,轟隆轟隆直墜身後萬丈深淵中。
底下是看不到盡頭的黑暗,這裡一度被稱之為「斷命峽谷」,在這裡失足跌落的人,沒有一個是能活著回來,就連骨頭過多少年後也根本找不到。
尹小匡還沒察覺到他究竟被帶到哪兒,事實上他對「斷命峽谷」並不熟悉。半天都沒聽到邵承賢的接話,尹小匡微微偏頭,繼續開口道,「怎麼,邵知府這是不願意承認嗎?」
「你說我們現在都死到臨頭了,你還怕跟我說明白你必須滅我口的理由?」
「趙丞相啊……他對你就這般重要?」
「趙丞相」三個字一出口,邵承賢的眼神立刻變鋒利,就連呼吸都染上殺氣,他轉頭,一把掐住了尹小匡的脖子。
沒錯,邵承賢此生唯一的逆鱗,就是……
尹小匡的小臉憋得通紅,依舊被蒙著雙眼,邵承賢掐著尹小匡的脖子,讓他閉嘴。
「好吧好吧,那事我不提我不提。」尹小匡告饒,雙首舉在頭頂讓邵承賢別掐他,不是要用火/藥炸死他們二人嗎?掐死那就體會不到火/藥炸裂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