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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與晟邁開腿往停屍的場地走,邊走邊冷聲問,
「北漠此次一共來了多少人!」
「回殿下……就、一百零八。」
齊與晟深深吸了口氣,
額角撲通撲通地死命跳。
北漠王的屍體被抬了出來,放在最靠牆角的地方,蒙著一層陰鬱的白布,齊與晟到達了地點,刑部的人給他掀開了北漠王屍首上的布。
嘩啦
一張熟悉的臉映入眾人眼前,
五官扭曲,七竅流血,張著大嘴像是沒了水後即將要窒息的魚。
熟悉!
太熟悉了!
齊與晟立馬就想到了工部火/藥局的夏侯秋之死!沒錯,當他第一眼看到北漠王的死相時,腦海里瞬間跳出來的,就是夏侯秋死的時候那張臉。
同樣的五官扭曲,同樣的七竅流血。
北漠王的身體上的確是有傷口,左肩右肩以及右部側腹紛紛中箭,但這些部位卻全都不是致命之傷,齊與晟帶兵打過仗,他知道傷在哪兒才會奪人性命!
齊與晟蹲了下來,食指一抹北漠王的頸部。
「殿下!」旁邊的刑部官吏阻止。
齊與晟將粘在手上的油脂放在鼻子前輕輕聞了聞,沒錯,
是膚散脂的味道。
他注意到了這些插滿北漠將士屍體上的箭羽。
「北漠那邊派人去傳訊了嗎?」齊與晟站起身,又去檢查了一下周圍其餘的屍體,刑部尚書跟在後面,答道,「已經去了,陛下一早知道這個消息後,就直接讓信鴿和驛站的人連夜快馬加鞭去北漠。」
很傷腦筋,北漠現在應該說是處於沒有一國之主的狀態,搞不好戰/火就要拉響。齊策早就想滅了北漠國,要是真打起來,那大暨肯定又要民不聊生!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父皇怎麼說?」
「陛下讓四殿下務必在北漠使臣到達我國前,查出北漠王被殺之因。」
齊與晟頭疼,按著眉頭。
一行人走到擺在高大榕樹下的那具屍體前,齊與晟見這具屍體布料蓋著的形狀與其他人不太一樣,玲瓏有致,挑眉問這裡面難道還有女人?
刑部尚書當即變了臉,眉目凝肅道,
「回四殿下,這人……並不是北漠的人!」
「哦?」齊與晟狐疑,「那是誰?」
刑部尚書吩咐人拉開蓋在屍體上的裹布。
——映入眼帘的,是一具穿著紅色異族服飾的女子,胸口中了致命一箭,已然是停止了呼吸,屍體都涼透了。
齊與晟的瞳孔卻猛地一震!
這個女子的袖子……
壽宴上的女刺客!
齊與晟扭頭問刑部尚書有查到這女子的身份嗎?刑部尚書搖頭,但是卻從袖子中取出一個用白絹子包裹的東西,遞給齊與晟。
齊與晟接過,展開帕子,一枚紅心的上好白玉躍入眼帘。
「穆旦那·庫爾……」齊與晟念出白玉上雕刻著的字,雖說是北漠的文字,但齊與晟以前在凌河生活過,凌河地處北漠與殷王朝交界處,文字是互通的。
他舉著玉牌,問身後的人,
「你們聽說過『穆旦那』這個姓氏嗎?」
身後的一干官吏搖搖頭,暨王朝與北漠國惡交十二年,誰有那個膽子去私密交往!
齊與晟又翻了兩下那塊玉佩,低頭看了看那名死去的女子,「庫爾這個名字,不太像是一個女孩子家的……」
「萬一再是這女子什麼要緊的男性親人呢?」刑部尚書揖手,對齊與晟分析道,「這女子已經確定了一個身份,那就是壽宴當天/行刺的刺客。」
齊與晟抬了抬眼皮,
「確定?」
刑部尚書答道,
「下官確定無疑!」
「已經讓宮中的繡娘前來確認過,此女子身上穿的舞裙正是當日刺殺北漠王那領舞的裙子。當日在金鑾殿大堂內,臣也清楚記得這女子揮袖拔劍,直衝北漠王和邵丞相……」
「等等!」齊與晟突然抬手,他又看了眼女子的屍體,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你們查了北漠王的死因了嗎?」
「太醫院正在解析。」刑部尚書指了指大觀園門外搭建起的涼棚,果然有一群穿著白色衣裳的人正在忙碌。
齊與晟掃了一眼,
抬起腿就往那邊走。
刑部尚書緊追其後,「殿下……」
齊與晟走到涼棚下,幾個正在揮汗的太醫見到齊與晟來,紛紛停下手中的忙碌,恭敬行禮,「臣等參見原王殿下。」
齊與晟讓他們免禮,目光又在幾個人中轉了一圈,突然開口問,「上次工部火/藥局夏侯秋死亡時的那個驗屍醫官,今天當不當班?」
幾個太醫有些納悶齊與晟怎麼平白無故問起這個人,但又不敢不想,於是紛紛低頭沉思了片刻,其中一人很快便抬起頭來,答道,
「回四殿下,此醫官今日當班,現在應該正在太醫院。」
齊與晟解了自己的通行令,讓在場的幾個太醫都且先回去。
「殿下?」刑部尚書不解,幾名太醫也都不理解他的這番舉動。
齊與晟指著身後的那一堆屍體,對太醫們和刑部官吏們淡淡開口,「這個案子恐怕你們插不了手,讓夏侯秋死的時候驗屍的那個醫官過來。他……可能能查出些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