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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月應下。
沈茴很快又想到別的事情上。她又想偷偷溜回家去見姥姥了。沈茴身子朝一側歪著,將軟軟的枕頭抱在懷裡。只要一想到姥姥,她就歡喜地彎了彎眼睛。
沈茴打算明天早上醒來將這邊的事情安排妥當了,就回家去。
可第二天一早,豐年告訴了一個沈茴一件事。
沈茴一心想請前任左丞蘇大人做齊煜的老師,也是有心在日後再將其官復原職。偏蘇大人心灰意冷拒絕了。
事情似乎出現了轉機。因為蘇大人的母親八十大壽,而他母親跟長子同住,正在關凌。
寫信既不行,沈茴想親自跑一趟。
第122章
蘇翰采沒有想到沈茴會親自過來。
這些年, 他身處左丞高位,在這淤泥一般的朝堂里, 一邊努力自保,一邊努力做些對得起良心的事情。他只能說自己問心無愧,如今落得個罷官的下場,他心裡最後那口氣兒好像滅了。反正這大齊已是如今這個德行,他身在其中也做不了什麼。反正也一大把年紀了,還不如遠離朝堂的紛爭, 在餘下的日子裡好好陪伴家人。
他被免官之後的日子,不少昔日同僚勸說他不要放棄。這些同僚,如他往昔對這朝堂還有一顆熱血之心。可蘇翰采這次是真的覺得身心疲憊, 每每笑著一一回絕。可他沒有想到, 皇后娘娘會幾次三番偷偷送信給他。
他自然明白, 皇后娘娘這是為了煜殿下謀後來。只是就算龍椅上換了人,這大齊當真能好起來?四歲的帝王,剛及笄之年的太后,還不是更容易被司禮監當成傀儡操縱?
他心中有偏見, 沈茴派人悄悄送去的信,他只是將第一封信拆了草草掃了個開頭,後面的兩封信連拆都沒拆過。
蘇翰采將沈茴請到雅室,閒談間說到如今朝堂。從胡人說到河渠,又從官職的舉薦與科舉說到孝期。
皇后會親自過來, 蘇翰采將心裡的輕視收了收。言談之間,至少要做到敬重得體。一番交談之後,蘇翰采認為皇后娘娘的很多想法都太過天真,天真到天方夜譚不切實際。可偏偏那種想要這天下朝著更好的方向發展的心,灼灼熾熱, 是蘇翰採在腐爛的朝堂之中許久都不曾見到的。
一壺好茶飲盡,沈茴起身告辭,並沒有再多提請蘇翰采出山的話。她知道要給對方多一些考量的時間。朝堂之上的站隊,從來都是謹而慎之,一步走錯屍骨無存。
沈茴設身處地地思量,倘若自己是蘇翰采,也不大會信任她。
「送娘娘。」蘇翰采親自送沈茴出府。
「蘇大人不必再送了。」沈茴說道。
因為出宮方便行事,沈茴今日穿了一身男裝。蘇翰采弓身頷首,他打量著沈茴身上的男裝,心裡琢磨的卻是皇后娘娘是如何做到從宮中偷偷溜出來。
沈茴邁過門檻,還未登上馬車,忽然看見一頂軟轎在蘇府大門前停下來。沈茴本來沒有注意,可是目光一掃,竟見從軟轎中下來的人是俞湛。她不由一怔。
「俞大夫。」沈茴開口。
並非她主要拆穿自己的身份,而是俞湛也看見了她,雖然她穿著男裝,顯然不可能瞞得過相熟的人。
俞湛看見她在這裡,也是一愣。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望向沈茴打算要登上的馬車。他的目光在那兩馬車的車廂停留了一瞬,再收回視線,他輕輕頷首,眉眼含笑,也不多問,只是溫聲說:「剛巧來蘇府給蘇家老夫人問脈,沒想到這裡遇見了。」
送沈茴到府門的蘇翰采迎上來,笑著說:「俞太醫終於過來了!家母恭候多時了。」
沈茴沖兩個人笑著點點頭,轉身朝馬車走去,搭著沉月的手,鑽進了馬車裡。馬車朝著沈家而去,沈茴垂著眼睛,心裡卻閃過狐疑。
——俞湛當真是來給蘇家老夫人診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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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蔻蔻,你又偷偷從宮裡溜出來了?這……宮裡不是該戒備森嚴嗎?」蕭家老太太緊緊皺著眉,眼中浮現擔憂來。她的小心肝可莫要為了回家見家裡人,冒這麼大風險哦!
沈茴枕在姥姥的胳膊上,彎著眼睛軟聲說:「姥姥,這裡不是皇宮呀。若是在皇宮,想偷偷溜出宮當然不容易呀。可是這裡是行宮,而且剛剛搬過來,哪裡就能立刻處處戒備了?再說了,宮裡女人多,皇帝也顧不上我。姥姥就放心吧,我將那邊安排妥當偷偷跑回來不要緊的。」
——就算被狗皇帝發現了也沒什麼。
當然了,這話沈茴不能對姥姥直說。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老太太還不忘囑咐,「如果是剛搬到行宮導致守備不嚴,慢慢就要逐漸步入正軌了,到時候不要再冒險哦。」
「嗯嗯!蔻蔻都知道的!」沈茴用軟軟的臉蛋在姥姥的胳膊上湊了湊。
沈夫人在一旁坐著,心裡何嘗不是擔憂著?她聽了沈茴的解釋,心裡也略微放心了些。可也只是一點點罷了。她瞧著母親和沈茴兩個膩在一起說話,她起身往外邊去,尋了正在說話的父子倆,將自己的擔憂說出來。
沈元宏皺著眉,一時沒有頭緒。
說起來,沈家的幾個孩子都很有自己的主意,就連看上去最溫柔的沈菩也不是對長輩言聽計從的麵團子。他對子女也不會過多的管制。原以為小女兒是最聽話的那一個,可隨著小女兒身體逐漸康健、慢慢長大,他現在倒是覺得小女兒恐怕骨子裡和她幾個哥哥姐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