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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沈茴點頭,去拉文鶴的手,再輕聲重複一遍:「好。」
不多時,婉才人和劉美人也到了。
沈茴先讓文嬪離開,才見了婉才人和劉美人。沈茴一邊微笑著與她們說話,一邊在心裡焦灼著。
她總忍不住走神,去想裴徊光現在做什麼?
不管他現在在做什麼,肯定是一個人。
婉才人和劉美人走了之後,沉月站在窗前,望著外面又過來的兩位嬪妃。她走到沈茴面前,說:「娘娘上次說的對,沉月除了照顧娘娘衣食住行真的沒做過什麼有用的事情。」
沈茴抬眼望向沉月:「沉月,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我上次……」
「我知道!」沉月打斷沈茴的話,笑著說:「娘娘累了。去歇一歇吧?或者去做娘娘想做的事情也好。沉月可以替娘娘見這些妃子。」
沈茴怔了怔,有些意外地望向沉月。
沉月溫柔笑著,說:「沉月的確沒什麼本事。可是最知娘娘的心意。沉月能辦好。我可以。」
沈茴望著沉月的眼睛,慢慢彎起唇。
她說好,她說:「姐姐當然可以做到的。」
沉月一怔,立刻覺得沈茴這聲稱呼太重了,可是轉瞬間,她紅著眼睛點頭,應了沈茴的這一聲「姐姐」。
她將沈茴視為忠侍一生的主,在她心裡又何嘗不是從小就把那個伸出援手的病弱小姑娘當成親妹妹來看待。
·
沈茴站起身走出去,踩著一級又一級的樓梯,往樓上的寢屋去。
她的手撫在牆壁上,去撫摸不存在的椒熱。明明不存在,她的指腹好像真的隔著千里,感受到了滄青閣里椒熱的溫度。
她知道裴徊光不喜歡炎熱。
他抱著她的時候,應該一點都不舒服吧?
就像她畏寒,即使到了關凌的夏日,他的碰觸也會時不時讓她覺得涼寒侵身。
起先還是一步一步往樓上走,到後來,沈茴終究是小跑起來,快步上了樓,推開寢屋的房門。她繞過屏風,還沒奔到博古架,入眼就是那個色彩斑斕的琉璃籠。
空蕩蕩的琉璃籠,裡面好像躺著蜷縮的他。又好像,是自己抱膝蜷縮著。
沈茴站在原地望著琉璃籠好一會兒,瞬間回過神來般,朝著一旁的博古架小跑過去。她身上穿著寬鬆的雪色中衣,腳上踩著的鞋子也是底子薄薄的寢鞋。
她連衣服都來不及換,隨手拿起架子上的披風,一邊穿裹,一邊走到暗道里,在溫藍的暗道里奔跑著。她很快跑出暗道,跑進那片海棠林。
關凌,又稱海棠城。這裡一年四季綻著海棠。
清風徐徐,吹來海棠的芬芳,將落英吹落在奔跑的沈茴雲鬢上。林間綻著大片瘋荼的百日菊,顏色又柔又艷。沈茴將手抵在胸口,壓著被風吹起的披風。
寢鞋底子很薄,林間石子兒硌著她的足心。
沈茴望著前路紅色的海棠似乎沒有盡頭,想起過往,想起他們兩個人在這裡的兩情相悅。
她心裡生出歉意來,一種因不信任他而生出的歉意。
終於趕到了裴徊光的府邸。他的府邸位於僻靜之地,房子也和他人一樣孤單地矗立在這裡。
府邸的院門開著,沈茴遠遠看見順歲蹲在地上逗弄一隻流浪狗。
順歲聽見腳步聲,抬頭看向沈茴,被沈茴的衣著嚇了一跳。
「掌印呢?」沈茴問。
順歲站起身,指了個方向。
沈茴快步朝後院奔去,經過籬笆圍起的荔枝圃,沈茴側首多看了一眼。荔枝苗苗已經長得這樣高了。
沈茴終於見到了裴徊光。
池面上飄著大片的荷,裴徊光一個人站在拱橋上,漫不經心地朝河中的魚兒拋著魚食。
明明分開還不到一個時辰,明明從浩穹樓到這裡,也沒有多久。沈茴遙遙望著裴徊光的背影,竟生出一絲恍如隔世的荒唐念頭。
沈茴停下腳步,緩了口氣,伸手胡亂整理一下被吹亂的垂髮,才朝裴徊光走過去。她走上拱橋,站在裴徊光身邊,和他一樣望著池中綻放的蓮。
裴徊光沒看她,慢條斯理地將手裡的魚餌扔進池水中,看著紅鯉魚躍出水面來爭搶。
「反應過來了?」他問。
沈茴抿著唇,沒吭聲。
裴徊光嗤笑了一聲,道:「其實咱家有些失望,原以為娘娘昨天晚上會動手毒死咱家。嘖,居然真的只是抱著咱家睡覺。」
「你為什麼會這麼想?我昨晚為什麼會想毒死你?」沈茴抬起眼睛望向裴徊光。
「呵。」裴徊光低笑了一聲,反問:「不然呢?合歡鳩毒難道不是給咱家準備的?」
他仍舊慢悠悠地朝池水中撒著魚食,可他已側轉過臉,望向了沈茴。
沈茴目光躲閃了一下。她又很快將目光移過來,望著裴徊光的眼睛,說:「我現在沒有想要毒死你!」
「哦,那就是以後。」裴徊光點點頭,「咱家真的很希望娘娘昨晚動手。當娘娘把咱家毒死了,然後發現是誤會一場。嘖,那多有趣。」
裴徊光低低地笑著,漆色的眼底漸次染上讓人看不懂的瘋狂。
沈茴怔怔望著裴徊光,她感受著自己怦怦跳動的心臟,仔細琢磨裴徊光這話深層的含義。
順年腳步匆匆從遠處趕過來,看見沈茴也在這裡,他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