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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徊光「嘖」了一聲,有些煩躁地扯了扯衣領。他做事向來不會向人解釋,這種向人解釋的感覺一點都不好。心裡的煩躁漸濃,裴徊光的臉色也沉下去,他眸色深深地望著站在窗口的沈茴,莫名其妙地慢悠悠說了句:「娘娘應當慶幸你父親沒參與過。」
沈茴心思飛快流轉著。參與?戰役?參與什麼戰役?
濕漉漉的衣服粘在身上,很不舒服,裴徊光不想再和沈茴廢話,轉身打算離開。
「還有……」
剛轉身的裴徊光腳步停下來,他閉了下眼睛,再睜開,然後才開口:「娘娘還有什么正義要申?」
「謝謝……」沈茴聲音低著頭,目光落在自己的腳尖上,聲音低低的。
裴徊光沉默了一會兒,再次抬腳。
「還有……」
裴徊光嘆了口氣,瞬間轉過身,朝著沈茴大步走過去,他幾步走到沈茴面前,掐著她的腰,將人拎起來讓她坐在窗台上。
沈茴驚呼了一聲,恐墜到窗外。一手抓著窗欞,一手抓住了裴徊光的衣襟。
籠子裡的鸚鵡也跟沈茴一樣嚇了一跳,咋咋呼呼地揮動小翅膀,尖叫著:「掌印!掌印!掌印!」
沈茴盯著裴徊光的神色,小心翼翼地朝一側挪了挪,靠著一側窗框。
裴徊光俯下身來,將沈茴逼到角落裡。他低著頭,逼視著沈茴,漆色的眸子裡隱隱有火氣,偏偏撫著沈茴臉頰的動作溫柔膩人。
「娘娘,還有完沒完了?」他慢悠悠地問,那不緊不慢的語氣可是一點都聽不出有什麼不高興。
沈茴咬唇望著他,沒吭聲。
裴徊光便拍了拍她的臉,說:「說啊,又想說什麼咱家不愛聽的鬼話。」
「新歲了。」
裴徊光拍她臉的力氣加重,語氣也加重:「給咱家說人話。」
「我帶了年夜飯過來。」沈茴攥著裴徊光衣襟的手又收了收,手心攥的衣料再多些。今天發生了那樣多的事情,她在宴席上什麼都沒吃,也注意到他也沒有吃過東西。
遠處,還能隱約聽見一點菸火爆竹燃放的聲音。
裴徊光沉默了。
半晌,沈茴小聲嘟囔了一句:「我也沒做什麼呀,怎麼就又惹掌印不高興了……」
裴徊光又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年夜飯娘娘自己做的?」
沈茴目光躲閃。她輕咳了一聲,說:「我不會……」
沈茴連水都不會燒,哪裡會做什麼年夜飯。
裴徊光掐著沈茴的腰,將人從窗台拎下來。沈茴下意識地栽歪了一下,撞進裴徊光的懷裡。
裴徊光垂眼瞥她:「嬌貴人連站都站不穩。」
沈茴卻驚於裴徊光身上的濕。她垂著眼睛,望向裴徊光濕透的衣服。她抬手,去解裴徊光腰間的系帶。
裴徊光向後退了一步,避開。
沈茴怔了怔,趕忙解釋:「掌印衣服都濕了,雖然掌印不怕冷,還是換一身吧。」
「放心,濕氣染不到娘娘身上。」裴徊光轉身往樓上走,去五樓的盥室沐浴更衣。
沈茴站在原地,望著裴徊光的背影,心事漸重。
·
燦珠等在一樓的角屋裡。她幾乎每天晚上都宿在這裡,對這裡已十分熟悉了。她臥躺在長榻上,手指頭點著枕頭。半晌,她從長榻上跳下去,快步走出角屋,去尋坐在一起嗑瓜子兒的順歲和順年。
「是夏姐姐啊。要不要一起吃些果子?」順歲笑嘻嘻地說著站起來。
順年也跟著站了起來,說:「快坐。」
「不了,我不坐了。還請兩位把這個交給王來。」燦珠頓了頓,「也不用勞煩兩位故意跑一趟,就什麼時候看見了送給他就行!」
燦珠遞上一雙包裹著的鞋子,軟底千層靴,是她親手做的。
順年沒接。
順歲嬉皮笑臉地說:「姐姐怎麼不親自給王來?」
燦珠皺皺眉,隨口敷衍:「他忙,我見不到人。」
順歲抬了抬下巴,笑著說:「姐姐一回頭就能見到了。」
燦珠一怔,驚訝地轉過身去,果然見到王來站在院子裡,正望著她。燦珠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眉心一擰,把原本要送給王來的靴子抱在懷裡,轉身就走,氣呼呼地一股腦走回角屋。
王來快步跟上去。
燦珠邁進角屋,轉身就要關門。王來抬手,抵在門上。
「鬆手!」燦珠剛要去踹王來,視線落在王來纏著紗布的手上,愣了愣,她關門的力道輕了,嘴裡也忍不住問出來:「怎麼又傷了?」
「沒什麼,被剁了幾根手指頭。」王來走進來,將房門關上。
那邊順年和順歲探頭探腦往這邊瞧,笑嘻嘻的。順年隨口說了句什麼,一陣爆竹聲響來,蓋過他的話。等沒了聲兒,兩個人一起回屋,順歲問:「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新的一年了,也想要個軟乎乎的小媳婦兒。」順年說。
順歲哈哈笑了兩聲,又錘了他兩拳,一同走進屋去,繼續吃著瓜子兒,說著宮裡宮外的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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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徊光從盥室出來的時候,就看見沈茴坐在樓梯最上面一層,歪著頭,困得都快要睡著了。
傍晚睡了兩個多時辰,又困了?
裴徊光抬步往上走,一直走到沈茴面前,沈茴還是閉著眼睛耷拉著小腦瓜,渾然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