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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和妖主兵分兩路,一個攻忘瀾川,一個攻九淵。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哼,不就是趁著神主閉關?等神主出關,必定蕩平妖魔兩界!」
「神主什時候能出關啊?這……已經一千年了。聽說神主這次是渡惡劫,若渡不過去,就不能出來……」
沉寂一千年的滄神宮忽然有了異響。
白色的雲霧忽然翻卷,逐漸由慢變快,乃至仿若逃竄,後戰慄著卑微匍匐。
裴徊光睜開眼,漆眸沉靜。
十世的親朋與仇敵的面孔過眼雲煙般在眼前浮現。終於結束了這場歷劫,他心情頗好。於是他揮了揮手,給予這十世中無辜枉死的人一個善終的來世。
下一刻,忘瀾川和九淵的情景浮現。
他瞥著幻鏡中兩個地方的騷亂,望著妖界和魔界的人的目光,仿若居高臨下看螻蟻般。
滄神宮宮門緩緩打開,神威徐徐傳開,神界震。
裴徊光站起身,他整個人一半陷在神聖的白光中,一半陷在殷紅的血霧裡。他緩步往前走。白與紅兩種力量被他慢慢收起。
他念一句梵元神錄,各分一縷神念,朝著忘瀾川和九淵而去。
前一刻還囂張至極的妖界與魔界,驚恐地看見從九霄降臨的神主。神主抬手,輕易剝魂剃魄。
「神主出關了!」驚呼的妖主聲音在發顫。
跪拜求饒與撤退。
至終,他們甚至不知曉來的只是神主隨意揮揮手的一縷神念。
裴徊光走出滄神宮,接受神界喜悅地恭迎跪拜。他面無表情地轉過身,望著身後的滄神宮。
他身上有一半邪魔的血,是神界荒唐的神主。
可是那又怎麼樣呢?
嘖。
他微揚一側的唇角,露出一絲嘲諷的冷笑。
·
南漓海。
「成功了!成功了!」
「可是阿茴怎麼還沒醒過來呀?」
「聽說阿茴此番渡情劫是去了人界,也不知道能把鮫人淚渡成什樣子……」
好多聲音在耳邊嘰嘰喳喳,阿茴迷茫地睜開眼睛,入眼是一片藍色的海洋。她以為自己落了水,嚇了一跳,猛地坐起身想要逃離。下一刻,她整個人跌坐在地。
腿呢?
她呆呆看著自己的魚尾。
「阿茴還沒徹底醒呢!」
「阿婆說都要緩一緩的。你可別笑阿茴了,你當初歷情劫回來呆傻了三天呢!哈哈哈……」
阿茴眉心緊蹙,亂糟糟的記憶一窩蜂湧上腦海。
她是鮫人。
好半晌,她抬起頭望向一張張關心的面孔,她慢慢笑起來,乖乖地喊她們姐姐。
「快快快,快把你的鮫人淚拿出來看看呀!」
其他幾個漂亮的鮫人姐姐也都忙不迭點頭,甚至有人取出自己晶瑩剔透的鮫人淚在手心玩。
鮫人從出生開始不哭,自然沒有鮫人淚。所以每一個鮫人都要歷情劫,若渡過情劫,便會凝出第一顆鮫人淚,這顆鮫人淚是鮫人所有靈力的本源。
也是從凝出第一顆鮫人淚起,鮫人才有了情,哭。
阿茴在姐姐們的催促下,取出自己的鮫人淚。
那是一顆近乎透明的鮫人淚,沒有任何雜質。可若從某個角度看,似乎隱隱有紅痕。但仔細瞧,又什都瞧不出來。
一群鮫人們從未見過這樣晶瑩的鮫人淚,不由驚奇地議論紛紛。
「阿茴不是去了人界?人界怎會凝出這樣的鮫人淚?我從未見過這樣的……」
「人界也不是不可以呀。鮫人淚的晶瑩程度和身份無關,只和那個男人對咱們阿茴的情有關係!情越深,鮫人淚越純淨!」
緊接著,有人開始打趣,追問阿茴她在人界遇到了什樣子的男子。
沈茴怔怔望著鮫人淚,沉默下來。
「阿茴還沒徹底回神呢。」
「她不說,咱們去找阿婆看看便是了!」
鮫人們圍向一位阿婆,央她要看阿茴在人界歷情劫的男子是何樣子。阿婆默念了兩句符文,憑空浮現一顆氣泡,氣泡上逐漸浮現一個男子的身影。男子的面容從模糊逐漸到清晰。
嘰嘰喳喳的鮫人們頓時安靜下來,一雙雙眼睛驚愕地望向阿茴。
一偏死寂中,一個鮫人不敢置信地說:「你、你惹了神主?」
她說完,立刻驚懼地捂住自己的嘴。
六界皆知神主生父是六界第一邪魔,神主體內有一半邪魔的惡魂,是開天闢地以來,神力強偏又不善的神主。
「你們看那是什?」忽然有一個鮫人驚呼了一聲。
其他人順著她指的方向望過去,隔著百丈的深海,亦能看見逐漸欺來的白光。
是神族的人。
「聽說神主昨天出關了……神主是不是要來找阿茴算帳了?」
「天吶!他該不是要捏碎阿茴的鮫人淚吧!」
有人推了阿茴一,督促:「快跑啊!」
屬於鮫人的記憶和歷劫時的記憶相互碰撞著,阿茴現在還是一種迷糊的狀態。她稀里糊塗地被推出琉璃宮推進深海里,本能讓她知道如何擺尾游水。她遊了很久,回頭望向從九霄而來的白色光芒。
阿茴也不知道要去哪裡。
姐姐們推她是因為擔心她被神主摧毀鮫人淚,可是她迷迷糊糊地覺得自己應該跑不過神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