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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你看!」沈茴指著滿天的燈火。
「哎呦,這是怎麼回事?真神奇吶!」老太太樂得合不攏嘴,「這是好兆頭!好兆頭!」
山下河邊的人群似乎也發現了天幕上的「安」字,一個個互相指著看,歡笑驚呼。
沈茴仰著小臉,歡喜地望著燈火圍繞的「安」字。她又轉過頭,沖裴徊光燦爛地笑起來。
安,是平安,亦是心安。
裴徊光瞥著她嫣然眼眸,也跟著隨意笑了笑。
可……沈茴不知道,也沒有人知道,裴徊光每一次動用那邪功,都是對他自身的極大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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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人在山上又坐了一會兒,老太太開始不停地打哈欠。老人家熬到現在,已經有些不容易了。沈茴也不再耽擱,決定回家去了。
老太太說:「姥姥走得慢,你讓你身邊那個內宦陪著我就行。你們先下山去,還能在街市逛逛。咱們一會兒在馬車那邊匯合。看看有沒有什么小孩子玩的東西,買一點回去帶給鳴玉。」
老太太有心給兩個人製造點單獨相處的機會,後一句話將鳴玉扯出來,也是給沈茴一個不能拒絕的理由。
沈茴有點猶豫。
老太太瞪她一眼,催促:「快去。也去看看有沒有賣桂花糕的,給姥姥買一點!」
「好。」沈茴這才答應了。
老太太看著兩個人一起離開的背影,再提點一句:「小光啊,我們蔻蔻怕黑。下山路沒燈太黑了,你牽著她走!」
沈茴哪裡還聽不明白姥姥的用意?她剛垂下眼睛,眼角的餘光便瞥見裴徊光轉身對姥姥說:「姥姥放心,我一定好好牽著蔻蔻。」
說著,他竟真的來牽沈茴的手。
沈茴小聲嘟囔一句:「演技越來越好了……」
裴徊光已經轉過身來,牽著沈茴往山下走,他慢悠悠地說:「娘娘這話有點沒良心。咱家何時沒將娘娘牽好過?不管是牽著娘娘走暗道去私會,還是牽著娘娘去寬衣沐澤,又或者牽著娘娘去床榻上廝磨,咱家可都牽得穩穩噹噹。」
沈茴皺皺眉,小聲抱怨:「你這話說得怪怪的……」
話音剛落,沈茴被一塊小石頭絆了一跤,身子跟著踉蹌了一下。裴徊光伸手一扶,將人拉穩身子。
沈茴輕哼一聲,輕飄飄地瞥了裴徊光一眼,好似在怪他沒有將她牽穩。
裴徊光彎腰,手臂探過沈茴膝下,直接將人打橫抱起。
「你幹嘛呀!」沈茴頓時緊張起來,「姥姥還在後面看著呢!」
沈茴推了推他。
裴徊光慢悠悠地說:「姥姥只會誇讚咱家懂事兒。」
「你胡說!你快放我下來!」
裴徊光沒理她。
遠處的山頭上,老太太伸長了脖子,望著裴徊光將沈茴抱起來往山下去。她笑著笑著,眼裡帶著點唏噓的淚花。
要是她的蔻蔻沒進宮,沒當上皇后,能夠正大光明地嫁給一個喜歡的人,那該多好哇!
老太太又忍不住在心裡奇思妙想,將她的蔻蔻假死送出宮去的可能性。她再一琢磨,如今除了宮中的齊煜,還有忽然被送回來的大皇子,沒有旁的皇子。若是齊煜登基,她的蔻蔻一定捨不得離開。
那,若是從今上的幾位兄弟中挑選?
可如今還活著的皇室,只有鑄王、錕王,和玥王。鑄王和錕王也沒個仁君的模樣,玥王從小是個病秧子,多少年不曾進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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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山下平坦的道路,裴徊光才將沈茴放下來,也沒讓人自己走,還是將人牽在手中。
沈茴沿著街市逛了逛,買了幾種糕點。
兩個人又走了一會兒,看見不遠處人群圍著一個巨大的孔明燈,不停有人在孔明燈上寫著願望。下面的燈面上寫滿了,有人就拿了木梯,踩在木梯上,在高處寫心愿。
「希望阿姆長命百歲。」
「哥哥要早點平安回來!」
「今年一定能風調雨順,田裡的麥子棵棵長得好!」
「囡囡要開心。」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燈面上遍布密密麻麻的字跡,寫滿尋常百姓最簡單的心愿。
承載著許多人平凡心愿的巨大孔明燈慢慢升空,將他們的心愿帶給天上的神仙。
沈茴仰著頭,努力分辨孔明燈上一個又一個心愿。她說:「如今不管什麼節日,人們都喜歡許願。把心愿寫在河燈上、花燈上、孔明燈上、掛在樹上、飄在紙船上,又或者對著各路神仙來許願。」
裴徊光側過臉,望向沈茴有些低落的眉眼。
他知她所想——因生活不圓滿日子過得苦,人們才會想法子借著各種由頭來許願。
他知道,但是他沒接話。
「走吧,我們回去了。」沈茴笑了笑,將心裡的低落掃去。
她與裴徊光一同朝馬車走去,經過之前那個賣孔明燈的攤位。一陣風吹來,將橫杆上懸掛的孔明燈吹起亂晃。最外邊的孔明燈被吹落,卻沒人將其撿起來。
沈茴好奇地多看了一眼空蕩蕩的攤位,發現賣孔明燈的男人不見了蹤影。
「還有蓮子糖嗎?」裴徊光忽然開口。
沈茴轉過頭來,將小糖盒推開,捏了一粒蓮子糖遞給裴徊光。她說:「只給你這一塊,剩下的三塊不給你了。真的不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