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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徊光順著她的力道,在床邊側坐下來,毫無溫度的目光將沈茴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才莫名其妙地說:「娘娘在咱家面前脫衣當真是毫無顧慮。」
沈茴眨眨眼,茫然地望著裴徊光。
顧慮什麼呢?
她在他面前,脫過多少次衣裳了?過分親密的事情已經做過了。他要給她上藥,她要有什麼顧慮?
好吧,沈茴承認是有那麼一點不好意思。即使再親密的事情也做過,可終究……終究是懷著羞臊的。可是一開始是她主動來招惹他,獻上自己的身體取悅他。沈茴不是扭捏的人,縱使每次親密都懷著羞臊,都會努力克服。
今兒個餓了一天的經歷,讓沈茴深刻意識到這一路她都得哄著裴徊光,才能少吃點苦頭。這關節,他好心給她上藥,她還要因為那點羞臊,扭捏著不成?
裴徊光忽然笑了:「很好。」
然後,裴徊光將藥倒在掌中,動作溫柔地給沈茴身上的紅痕擦藥。
沈茴悄悄打量他的神色,見裴徊光神色如常,剛剛的陰沉好像根本沒有存在過。不,他這樣喜怒不形於色的人,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值得深究。
沈茴趴在裴徊光的懷裡,將下巴搭在他的肩上,一邊由著他將藥輕輕擦過後背上的紅痕,一邊慢慢反思與揣摩。
裴徊光的動作停下來。
因為,咱家是不男不女的閹人,所以娘娘根本不在意在咱家面前寬衣罷。
裴徊光垂目,望著沈茴纖細雪白的肩頭。然後低下頭來,慢慢啃咬著她的肩,細細碎碎地啃咬,力道逐漸加重。
沈茴眉心輕蹙,忍受著肩上傳來的陣陣痛覺。
半晌,裴徊光鬆開了沈茴。他冷漠地將沈茴推開,用指腹擦了擦嘴角,站起身來,說:「睡吧。」
的確已經很晚了。
沈茴看著裴徊光轉身去熄屋內的燈,她慢吞吞地面朝床里側躺下來的剎那,屋子裡徹底黑下來。
「因為喜歡。」
一片黑暗的寂靜里,忽然傳來沈茴輕軟的聲音。
沈茴攥著被角,軟聲主動說起敏感的話題:「本宮的寢殿從來不用內宦伺候。本宮也從來不覺得內宦缺了些什麼,便不再是男郎。」
身後一點動靜都沒有。沈茴心驚膽戰。她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掌印於本宮而言,摒除所有的算計和利益,事實上……也是本宮的男人。」
沈茴的整顆心都揪緊了。她緊張得不行,不知道這樣說出來,是對還是錯。這實話,是會安撫了他,還是反而激怒了他。
她用耳朵仔細去聽,聽裴徊光上了榻來。
他在床外側躺下,手臂攔著沈茴的細腰,將她整個身子帶進懷裡。
「娘娘剛剛說喜歡什麼?」裴徊光問。
沈茴仔細去分辨他的聲音,他的聲音是一慣的冷漠和淡然,聽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
「喜歡被掌印像這樣抱在懷裡。喜歡掌印的手撫在身上的感覺。」
沈茴撒謊了。她天生畏寒,最喜歡火爐。可裴徊光身上像冰一樣。
「娘娘騙人的技法還應該再修煉修煉。」裴徊光湊過去,輕輕親了親沈茴肩上他剛剛留下的咬痕。
他又咬了咬沈茴的耳朵尖,慢悠悠地說:「嘖,混得連飯都吃不飽了。把本宮的自稱咽回去罷。」
沈茴悶悶「哦」了一聲,果真開始惦記明天能不能吃飽飯的問題。
·
翌日清晨,沈茴在陌生地床榻上起來。和裴徊光一起吃過早飯,裴徊光又把她獨自留在屋裡,自己出去了。
沈茴把頭扭過一旁,特別有骨氣地不去問他什麼時候回來。
出乎沈茴的意料,裴徊光半個時辰多一點,就回來了。
裴徊光將沈茴拉到桌前坐下,開始給她化妝。
「我可以自己來的。」沈茴果真將「本宮」的自稱改了。沈茴話音剛落,偏發現裴徊光手裡拿著稀奇古怪的東西。
「娘娘長得太好看,咱家不喜歡別人瞅著娘娘的臉瞧個不停。」
裴徊光將皺巴巴的東西粘在沈茴的臉上。沈茴望向鏡子,自己的左邊臉,就像一大片火燒後的醜陋疤痕。
沈茴好奇地摸了摸,那東西的質地軟軟的,貼在臉上倒沒覺得不舒服。
「走罷。」裴徊光滿意了,站起身來。
沈茴一邊摸著自己的左臉起身跟上裴徊光,一邊在軟著聲音叨叨:「我知道啦,我是你的小丑妻。」
她主動去拉裴徊光的手。
裴徊光側首,瞥了她一眼。
離開了客棧,走進熱鬧的人群里。人群熙熙攘攘,這樣近的距離接觸這樣多的人,沈茴有些不適應。拉著裴徊光的手還不夠,整個身子都貼在他貼上,雙手將他的手臂抱在懷裡。
裴徊光又瞥她了一眼。
初時,沈茴還不適應這樣連面紗也不戴,走進擁擠的人群。時間久了,她想到沒人認識自己,她現在還變成了醜女,心裡種種顧忌放下來,反倒對這種頭一次的新奇體驗,產生了奇妙的興趣。
裴徊光買了個宅院。雖然他只會在容陽住個三四日。
宅院不大,卻是新建沒多久,乾淨整潔。宅院裡的所有用具,都是全新的。
沈茴站在小院門外的時候,驚訝地問:「咱們要常住嗎?」
「不。」
沈茴在心裡嘀咕這大奸宦可真有閒錢,住個三四日都要買個宅院。下一刻,沈茴亮著眼睛望向裴徊光:「那也有侍女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