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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的,沈茴意識她的身體好轉很能是因為懷光哥哥的藥。
懷光哥哥對她真的很好很好。
是懷光哥哥每次都偷偷地來,神出鬼沒,家人誰都不知道他的存在。一家人就應該坦誠相待,沒有秘密。沈茴知道懷光哥哥不想家人知道他的存在,是她瞞得好辛苦。她覺得自己是個不誠實的孩子,這樣是不對的……
當天晚上,衛珖又來給沈茴送藥。他來的時候,沈茴正趴在床榻上,望著窗口的插花發呆。
「懷光哥哥你來啦?」沈茴坐直身子,驚喜地望著他。一雙眼睛瞬間亮起來,彎了又彎。
衛珖在她身邊坐,瞥見小几上的蓮子羹。
沈茴湊衛珖面前,壓低聲音:「知道哥哥今天來,我偷偷準備的,給哥哥吃!」
她歡喜地端起蓮子羹,像小時候樣捏著小勺子餵哥哥面前。是一瞬,她怔了怔,目光有點躲閃地勺子縮回去放進碗中,她捧著碗遞給衛珖。
「碗太重了,蔻蔻端不動。哥哥自己吃。」
沈茴眼見的餘光看見自己的腿和懷光哥哥的腿緊緊貼著,她不動聲色地向後挪了挪,隔開一些距離。她低著頭望著自己輕輕晃著的一雙腿。
七歲,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年紀。
小時候沈霆帶她尋訪名醫時,會她抱在懷。現在也不會再抱她,讓嬤嬤抱著她了。
衛珖瞥了她一眼,拿起勺子慢悠悠地吃著蓮子羹。
沈茴偷偷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又飛快地收回目光。當她第三次偷看衛珖的時候,對上衛珖望來的目光。她不知道自己的一切小動作都沒有逃衛珖的眼,還以為才被捉住。她彎起眼睛沖衛珖笑:「好不好吃呀?」
「以。」衛珖蓮子羹放。準備的盒子遞給沈茴。
沈茴盒子打開,面是她熟悉的一個個小糖盒。只是這一次面的小糖盒明顯比以前多許多。沈茴臉上的笑瞬間僵在。
一滴眼淚落在小糖盒上。
衛珖抬起她的臉,見小姑娘憐兮兮地咬著唇,眼眶的淚是憋了許久。
「哭什麼?」
「一共十二個小糖盒。」沈茴打了個哭嗝,「次見哥哥一年後了。」
衛珖心說不出的滋味。他聲音軟去,問:「見不哥哥就哭鼻子嗎?」
沈茴也覺得自己哭得莫名妙,很是覺得丟臉。她匆匆別開臉,輕哼了一聲,一雙小手動作不自然地捏著衣角,小聲嘀咕:「哥哥上次講的故事還沒講完哩……」
衛珖說好,繼續給她故事。他每次來都給她講故事,每次都不講完,留一個故事的結局。他希望她惦記著故事的結尾,也惦記著他。
沈茴從小就喜歡讀書聽故事,她聽得很認真。一個姿勢坐得太久累了,她換了個姿勢。衛珖如往常樣拉腿上,她聽故事聽得太認真,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望著衛珖,全然忘記了先前有意的保持距離。
夜漸深,沈茴安靜地趴在衛珖的懷睡著了,口水濕了他的雪衣。
衛珖垂眼,長久地凝望著她酣眠的模樣。擔心她睡得不舒服,衛珖小心翼翼地她放在床榻上。他沒有立刻離開,站在床榻旁安靜地守著她望著她,直天明。
在他還是裴徊光的前世,他也曾這樣站在她的床邊凝望她一夜。
記憶好像隔了一世,很久又很近。
個長夜凝望守候時的心情漸漸重疊在一起。
前世?
真的是重來一世嗎?衛珖實在不相信神佛會渡他的執念,給他重生機會。他總是忍不住去想眼前的一切是真的嗎?還是在密不透風的棺木中垂死的痴夢?
第二天,沈茴醒來的時候,懊惱地在床榻上打了個滾兒。昨天晚上她應該小心翼翼地問問懷光哥哥她不跟家人說他的事情。是她怎麼就忘記了呢?
一定是見哥哥的次數太少時間太短,說的話太多,所以才忘記了。
午後,陽光正好。
沈霄來找沈茴出去曬曬太陽。這讓一整天悶悶不樂的沈茴頓時高興起來,雖然只能出去刻鐘。
盛夏時期,她穿著厚厚的衣裳,高高興興地跟二哥哥出了房門,去花園走一走,看看天藍白雲,聞聞花香。
直,她看見了懷光哥哥。
懷光哥哥和父親、長兄坐在涼亭喝茶。離得太遠,她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是她聽見父親哈哈大笑的聲音。
沈茴整個人呆在。
沈元宏看見了沈霄和沈茴,招招手,讓他們去。他問:「怎麼帶妹妹出來了?」
「今天天氣好,就出來走一會兒。趙大夫說以的。」
沈元宏點點頭,轉頭望著衛珖笑著說:「懷光,這個是小女,身體不太好。」
衛珖的目光落來。
沈茴眨眨眼,再眨眨眼。
沈霄提醒:「蔻蔻,這位懷公子是長兄剛結識的摯友,你也當喊一聲哥哥。」
沈茴明亮的眼眸一點一點彎起來,開心又認真地喊:「懷光哥哥!」
衛珖望著她眼燃起的歡喜。
小孩子的心事總是不難猜,她所有的心事所有的顧慮,他都知道。若這是一場夢,夢她就該心想事成萬事順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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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武二十年,是大齊王朝的最後一年。
誰也沒有想被盡數押送瑲卿行宮屠殺的衛氏後人尚有存活,竟是前衛太子。從建武十三年開始,前衛太子招兵買馬,從最初的一個人,率領雄獅攻進京都,殺進宮中,齊氏皇室盡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