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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如何,也許唯有徐妃自己明白。
而她,只是一個看客。
「小豬。」宸王拾階而上,走到玖珠身邊:「在看徐氏的送葬隊伍?」
玖珠點頭:「大哥在給他母親扶棺。」
宸王沒有說話,而是伸手捏玖珠腦袋上的髮髻。
「殿下,你又捏我頭髮。」玖珠懷疑地看著他:「冊封太子大典在即,殿下,你該不會是……緊張吧?」
「開玩笑,我怎麼會緊張。」宸王矢口否認:「你家殿下從小在京城長大,什麼沒見過,怎會因為冊封太子大典緊張?」
「好吧。」玖珠伸手取下髮髻上的髮釵,把腦袋湊到宸王胸口:「給你捏,隨便捏。」
「我比父皇幸運。」宸王把她按進自己懷裡:「年少時便與你相遇。」
「殿下說錯啦。」玖珠伸出白嫩的手指,在宸王眼前晃了晃,反對他的說法:「幸運的是我。」
宸王低笑一聲,他年少輕狂,做事全憑喜好,從不計後果。
可是現在的他,卻想成為玖珠心中最好的那個人。
因為他不想這個滿懷期待,向他奔赴而來的少女,覺得她心中會發光的殿下,變得斑駁不堪,更不想把她心中的美好,摧毀得一乾二淨。
總有人說,情愛是把最不堪的自己撕給對方看。
他卻不明白,撕開以後,自己痛快了,高興了,可是那個滿懷期待的人,會失落嗎,會難過嗎?
為什麼情愛不能是努力成為對方心中最好的他?
他家小豬這麼傻,這麼天真,看他的眼睛裡盈著滿滿的光。
他得多麼禽獸,才捨得讓她滿眼的光黯淡?
宮樓的樹影下,韋婕妤仰頭看著依偎在一起的雲渡卿與明玖珠,停下腳步。
「我聽說,徐氏是敗在皇后跟宸王妃手裡的?」韋婕妤轉頭看低眉順眼的靜王妃:「你近幾日可以回趟娘家,跟家裡人說說這事。」
靜王妃沉默片刻:「母妃,大伯與徐氏的往事,只是年少時的從衝動,這些年早已經沒有來往。」
「我何時說過他們還有來往。」韋婕妤把手搭在兒媳的手腕上:「你性格悶,又容易想太多,身為皇子妃,這樣可不好。」
「母妃教訓得是。」靜王妃頭垂得更低。
韋婕妤對她的乖巧聽話很滿意:「五位皇子裡,唯有你與懷王妃賢惠端方,其他幾位皇子妃,都不成樣子。」
安王妃輕浮,四皇子妃大難臨頭獨自飛,宸王妃看起來過於天真,這樣的性格做太子妃,早晚有後悔的一天。
「兒媳慚愧。」
「不用慚愧。」韋婕妤嚴肅的臉上,有幾分疏淡的笑意:「本宮對你很滿意。」
「今日天氣好,你下午便回娘家看看。」
「是。」
靜王妃回到娘家,在娘家待了將近一個時辰,才等到杜青珂回來。
他穿著一身素衣,銀簪束冠,見到她只是略微囑咐幾句,便坐在旁邊沒有說話。
「老爺,你外袍上沾了污漬,脫下來換了吧。」杜夫人看到他衣擺上的污漬,主動開口:「我讓下人給你換件亮眼的衣服來……」
「不用。」杜青珂抬起眼皮,淡淡開口:「我近幾日不愛亮色的衣服。」
「好。」杜夫人尷尬一笑,不再提換衣服的事。
杜家二老爺與二夫人陪坐在女兒靜王妃身邊,假裝沒有看到這一幕,開口問起女兒在宮裡的生活如何,緩解氣氛中的尷尬。
「父親母親請放心,女兒在宮裡一切都好。」靜王妃抿了口茶:「只是沒想到五弟妹看似天真純善,出手剷除對手,卻毫不留情。」
「這話從何說起?」杜父皺眉:「那你且離她遠些。」
「徐妃病逝,葬禮一切從簡,不僅沒有追封封號,就連名字都從皇家宗譜移出了。」靜王妃嘆氣:「在外人看來,或許是因為徐妃做了什麼觸怒陛下的事。實際上,他是被明玖珠與蘇後逼死的。」
杜青珂抬頭看向靜王妃。
察覺到大伯注意到自己說的話,靜王妃趁熱打鐵:「不知蘇後與明玖珠用了什麼手段,引誘徐妃中計,她們趁機逼得徐妃認下所有罪責,最後只能選擇自戕。」
「蘇後……還有這等手段?」杜青珂摸著腰間的羊脂玉配,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開口道:「天色不早,侄女身為王妃,恐怕不能在宮外留宿?」
「沒想到天色竟然這般晚了。」靜王妃站起身:「多謝大伯提醒,我該回宮了。」
「請。」杜青珂把靜王妃送上馬車,轉身取下束髮的銀簪,面無表情地扔到樹根下。
「老爺。」杜夫人彎腰撿起銀簪:「你勞累一天,回屋歇息吧。」
杜青珂看著她的掌心,皺了皺眉,到底什麼都沒有說,轉身回了院子。
「五皇子妃有此等謀略手段,她的師父來歷一定不凡。」
他喚來謀士:「去查五皇子妃兩位師父的來歷。」
一個人只要在世間出現過,就會留下蛛絲馬跡,除非從天而降。
「殿下,您該起床更衣了。」
天還未亮,宸王就被宮人叫醒,他看了眼抱著棉被睡得正香的玖珠,伸手捏住她的鼻子。
「殿下。」玖珠迷迷糊糊坐起身,朝窗外看了一眼:「天還沒亮呢,讓我再睡一會。」說完,抱著被子一頭栽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