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橋上掛著幾盞孤零零的紅燈籠,很少有行人經過, 十分冷清。河面上有燈緩緩飄過,像是一顆顆在偷懶的流星。
「殿下, 你帶我看什麼?」玖珠好奇地看了看四周。
「噓, 來了。」宸王指著橋下, 一艘木舟緩緩逆流而上, 舟上有兩個人。玖珠注意到這兩人手裡拿著漁網。
「元宵節還要打魚,這條河裡有魚嗎?」玖珠好奇地張望著。
隨後她就看到,這兩個人用漁網, 把漂在河面上的燈一盞盞地撈了上來。
玖珠:「……」
「每年都會有很多人在河面上放燈,導致河面有無數髒物漂浮,後來京兆尹就想了一個辦法, 派人在河的下流偷偷把燈打撈起來。」宸王沒告訴玖珠, 自己年少無知時,也放過一次河燈。
「心誠則靈, 心誠則靈。」玖珠掐指做了一個道家禮節:「老天爺會理解大家的。」
然後兩人就這麼趴在橋邊,看了好一會兒的撈燈。
自從發現自己的燈被人撈起來以後, 宸王就有了看別人的燈被撈起來的愛好,由於年年都站在僻靜處看人撈燈,導致其他兄弟都以為他不愛湊元宵燈節的熱鬧。
「快到子時了。」宸王從袖子裡掏出兩根紅繩,帶著玖珠走到一顆樹下, 把其中一根紅繩遞給她:「來, 把這個栓樹上。」
玖珠學著他的樣子,踮腳把紅繩栓到樹枝上:「殿下,這有什麼寓意嗎?」
「寓意平平安安, 無病無災。」宸王鬆開手,看著兩人拴在一起的紅繩,笑:「走吧,我送你回家。」
話音剛落,就看到一對有情人親親我我地站在樹下,膩歪地繫著紅繩。
「郎君,我們紅繩綁在一起,以後就永不再分離。」
「當然,我心裡只有你一人。」
宸王乾咳一聲:「走吧,這兩人肯定是不懂京城風俗的外地人。」
「哦。」玖珠回頭看了眼那對情人,緩緩點頭,對殿下的話,選擇了相信。
唯有跟在兩人身後的護龍衛們,感覺自己有些憋不住笑。
京城本地人誰不知道,元宵節時,戀人用把紅繩系在一起,代表長長久久,永不分離的意思?
現在撒謊有多容易,以後被拆穿時,就有多尷尬。
男人啊,永遠都是在撒謊時意氣風發,拆穿時左顧右盼言其他。
宸王牽著玖珠的手走得很慢,可是仍舊有走到明家門口之時。他讓護龍衛去叩門,等明家大門打開時,才鬆開玖珠的手:「回去早點睡覺。」
玖珠乖乖點頭,提著裙擺踏上台階,宸王原地看著她。
「殿下。」玖珠抬了抬手裡的小狗燈:「謝謝殿下的燈,我很喜歡。」
宸王低頭看自己手中的燈:「這盞燈,我也很喜歡。」
雖然她走了幾條街,都沒有買到它,但是被他買到了。
也許,這就是心有靈犀吧。
玖珠提著燈籠走進院子,就看到父親母親還有哥哥全都坐在那,三人齊齊轉頭看著她:「回來了?」
她被嚇得往後退了一步:「你們都回來了?」
「過來坐。」沈氏掃了眼玖珠手裡的燈,招手讓她在自己身邊坐下。
「跟宸王殿下玩得開心嗎?」她摸了摸女兒的手,暖和沒有受寒,放下心來。
「開心。」玖珠點頭:「半途中,我跟殿下遇見懷王殿下,他說了些奇怪的話。」
她把懷王說的話,跟家人說了一遍。
「懷王面憨心細,他的話只能當兩分真。」明敬舟道:「懷王妃是工部侍郎吳勉之女。吳勉此人雖有些小心思,但為人並無太大問題,算得上是個好官。你日後與懷王妃來往,只要不談及政事,其他的不用顧慮太多。」
「父親,你的意思是說,懷王想……」她壓低聲音:「想坐那個位置?」
「皇子有幾個不想?」明敬舟替玖珠分析著幾位皇子皇子妃:「四皇子失勢,得益最大的,就是皇長子。以前四皇子才名在外,懷王雖是長子,卻不如四皇子得人心。」
「他現在跟宸王說這些,不是真的想唯宸王馬首是瞻,而是忌憚得聖寵蘇後。」明敬舟搖了搖頭:「跟上一屆皇子比起來,這一屆皇子差遠了。」
蘇氏才封后,大皇子就朝宸王示好,過於急切,也過於虛偽了。
除非宸王是傻子,不然怎麼可能上當。
「宸王怎麼說?」
「殿下什麼都沒說,他帶我去玩啦。」玖珠想起離開酒樓後,殿下跟她說過,不用太過搭理大皇子,忍不住笑:「殿下好像也不太愛搭理懷王。」
明敬舟放下心來,陛下如今年富力強,他就怕宸王因為蘇氏封后,就起了別的不該有的心思。
「天色不早,讓孩子去睡覺吧。」沈氏開口:「最近幾日,陸陸續續會有親友送添妝禮來,這會不好好睡,明日起床沒精神。」
眼看著大婚一天天逼近,她的心裡空空落落,把嫁妝單子點了又點,擔心落下什麼來。
甚至連晚上做夢,都在擔心女兒出嫁的事,
她……捨不得啊。
宸王回到璋六宮時,已經很晚了。太監伺候著他脫下外袍:「殿下,今夜宮外可熱鬧?」
「熱鬧。」宸王取下束髮的玉冠:「星火輝煌,有些意思。」
他洗著臉,想起帶回來的燈:「本王帶回來的燈,你們好好放著,別弄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