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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在外少招惹是非,才是行事之道。
見無人搭理自己,青袍考生面上有些掛不住,悻悻地在角落裡坐下。
明敬泊笑容慈祥地看向考生,開口緩解對方尷尬:「不知公子有何高見?」
青袍考生見說話的中年男人衣著體面,舉止風雅,起了與對方說話的心思:「依我看,這都是些牆頭草,風往哪邊吹,他們就往哪邊倒。」
「聽公子的意思,似乎對當下吹捧太子的行為有所不滿?」
青袍書生見中年男人眼帶鼓勵,似乎在贊成自己的說法,談性頓起:「四皇子自小文武雙全賢名在外,卻在五皇子與明家女成親後,被揭露無數罪行,難道這是巧合?」
明敬泊含笑點頭,示意青袍考生繼續說下去。
隨即他就聽了一個離奇的故事,大概就是明家聯合五皇子污衊四皇子,幫五皇子奪得太子之位,以求明家榮華富貴。
「胡言亂語!」一個衣服打著補丁的考生忍無可忍地拍桌而起:「明家三位大人,為天下百姓做了多少好事,怎麼在你口中,竟成了沽名釣譽之輩。你這等睜眼說瞎話的人,我看著就噁心,快離我遠些,別污了我的耳朵。」
明家三兄弟在讀書人心目中地位頗高,自著補丁衣的考生站出來反駁以後,有好幾個考生都站起來為明家打抱不平。
「你說太子陷害四皇子,我還覺得是四皇子故意污衊太子呢。」一個考生道:「我聽說太子十分看重讀書人,不僅為讀書人捐錢捐書,還為讀書人打抱不平。陛下乃千年難遇的明君,五皇子若當真昏聵無能,陛下豈會讓他做太子?」
「就是,就是。」
眾考生用憤怒的眼神看著青袍考生,就連與其搭話的明敬泊,也收穫不少鄙夷的眼神。
「先生氣勢不凡,想來是見過世面的人,難道你也贊同此君的說法?」
明敬泊笑著搖頭站起身,讓小廝付店家的銀錢:「諸君乃國之棟樑,老朽在此祝諸位金榜題名。」
見中年男人態度如此溫和,考生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們作揖謝過:「多謝先生吉言,不知先生到京城是探親還是其他,若是方便我們可結伴同行。」
「在下姓明,家中排行老二,此去京城自然是回家。」明敬泊笑著拱手,轉身離開客棧。
明?
眾考生覺得這個姓氏格外親切。
一個來自陵州的考生躲在角落瑟瑟發抖,什麼親切不親切,他就是京城明家的明二啊。
傳說中的笑裡藏刀,舌綻利刃的笑面毒虎。
明家三兄弟與陵州明家鬧矛盾,原因不明,但是明家三兄弟自請出族的消息,幾乎全城皆知。
大人們都說,肯定是陵州明家做了很多對不起明家三兄弟的事,不然以明家三兄弟的厚道,不會把事情鬧得那般難看。
私底下傳什麼的都有,以至於陵州考生有了一個不成文的規矩,不要在明家三兄弟面前提起自己來自陵州,免得勾起他們的傷心事,給自己惹來麻煩。
明敬泊多年未回京,因職責在身,就連侄女與五皇子大婚他也不能回京。現在終於有機會回京,可惜侄女已經住進宮裡,想要見上一面也是難上加難……
難?
明敬泊站在三弟院子裡,看著跟在三弟妹身後慇勤端盤子的太子,默默地扭開頭,問明敬海:「大哥,五皇子什麼時候變得如此乖巧聽話了?」
他離京那年,五皇子年僅十七,身著錦衣鹿皮靴,帶著一眾紈絝子弟招貓逗狗,旁人見之則避。
「咳咳咳。」明敬海看著朝這邊走來的小侄女:「太子殿下隨和仁善,以禮待人,有什麼奇怪?」
明敬泊懷疑地看著大哥,大哥的腦子莫不是出了問題。
「大伯,二伯。」玖珠捧著洗好的果子放到兩人面前:「初春沒什麼好吃的果子,這是宮裡窖藏的凍梨與蜜橘,你們嘗嘗。」
直接把宮裡的東西搬回娘家會不會不太好?
明敬泊心裡想著,手卻很誠實地伸了出去。
「小豬。」雲渡卿把裝點心的盤子放下,朝玖珠招手:「來。」
玖珠小跑著來到他面前。
「張嘴。」他取來一塊點心,放進她嘴裡:「味道怎麼樣?」
「好吃,不膩不黏。」玖珠拉他的袖子:「再來一塊。」
「喜歡?」雲渡卿又給她餵了一塊。
「喜歡。」玖珠點頭。
「面,我和的。」
「水,我倒的。」
「糖,我灑上去的。」
雲渡卿放下筷子,把手背在身後微微抬起下巴,似乎在等著玖珠說些什麼。
「所以這盤點心是殿下你親手做的?」果然下一刻,玖珠就驚喜地原地蹦起來,她伸手抱住他:「殿下好厲害,你果然無所不能。」
雲渡卿露出一個得意又滿意的笑容:「要不要再吃一塊?」
「要!」
明家三兄弟排排坐在角落裡,看著這對膩膩歪歪的小夫妻神情各異。
許久之後,明敬泊開口:「年輕真好。」
明敬舟塞了一個蜜橘在他手裡:「二哥,吃水果。」
多吃東西少說話。
「原本我還擔心侄女跟太子在一起會受委屈,沒想到太子本性如此……純真。」
是的,純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