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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大伯父救下了朝臣的性命,她的父親還聯合懷王妃父親,制服了一名刺客。
在這場刺殺中,若無明玖珠,皇后已經死了,連皇上都不一定能保住性命。
這哪裡是報仇,分明是報恩。
「太子妃莫急,朕與皇后,不會信這些刺客的胡言亂語。」隆豐帝開口:「傳朕旨意,太子妃以己身救朕與皇后於危難之中,但我們乃家人,不該言謝。太子妃父親明敬舟,教女有方,才華橫溢,從即日起,加封太子太傅,封輔國公。」
帝王的態度,直白地告訴了眾人,他不僅不懷疑太子妃,並且還要重用明家。
韋婕妤狼狽地捂著臉上的傷口,怔怔地看著發生的這一切。
事情怎麼會這樣,不該是這樣。
「報!陛下,金吾衛小隊長余簡,有重要的事情稟報。」
余簡是誰?
眾朝臣疑惑。
「父皇,此人兒臣見過,是個有些能耐的聰明人。」雲渡卿道:「可以一見。」
隆豐帝頷首:「依太子所言,宣。」
余簡一來,就給隆豐帝結結實實行了一個大禮,然後說出了杜家管家,炸毀先帝墓碑一事。
世家大族杜家?
眾人看向杜青珂,然而他的臉上,卻沒有半點慌亂,甚至還帶著幾分笑意。
「杜卿家,你可有什麼話說?」
「陛下,余簡大人所說之事,並無半分虛假。」杜青珂脫下頭上的官帽,跪了下去:「臣認罪。」
「韋婕妤,你怎麼了坐地上了?」呂昭儀見韋婕妤突然踉蹌著坐在地上,伸手準備去扶她,卻見她渾身抖得厲害。
「母妃。」安王妃把她往旁邊拉了拉,離得與韋婕妤遠了一些後,才小聲道:「你別靠近韋婕妤,我覺得她好像有些不對勁。」
「哪裡不對勁,羊癲瘋發作了?」
以前沒聽說她有這種毛病啊。
「陛下,屬下在刺客攜帶的兵器上,發現了杜家鐵器鋪的標誌。」
杜青珂仍舊跪在地上,沒有為自己辯駁。
眾人隱隱覺得這事有點不對勁,誰都沒有貿然開口說話。
「陛下,這些刺客所用兵器,確實是微臣提供,但他們卻不是微臣的人。」杜青珂從懷裡掏出幾封信:「臣罪無可赦,甘願受罰。」
看到杜青珂拿出來的信,韋婕妤抖得更加厲害,他瘋了嗎,這樣做對他有什麼好處?
靜王見勢不對,趁著其他人不注意,轉身就隱沒在人群里,匆匆離開此處。
余簡面完聖,退下來的時候,腿都在發飄。走到僻靜處,才激動地捏著拳頭在原地跳了幾下。
跳完發現三皇子靜王鬼鬼祟祟地獨自走到角落裡,似乎準備鑽草洞離開。
刺殺事件剛過,三皇子不留著陪伴皇上與韋婕妤,跑什麼?
他雙眼一眯,跟了上去。
祭場內,此刻卻是一片譁然。
杜青珂竟然承認,今日的刺殺,是他與韋婕妤靜王母子,裡應外合安排的陰謀。
離間明家?
讓太子與太子妃反目成仇,讓陛下懷疑太子?
趁亂殺掉懷王妃的父親,讓懷王妃恨上太子妃?
眾人聽得暈暈乎乎,好半天都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若不是飛箭過來時,皇后突然屈膝蹲了下去,陰謀或許已經成功了。
若不是太子妃腳踹刺客,捨命護駕,陰謀或許也成功了。
可是皇后偏偏就在最關鍵的時候,屈下了膝蓋。
太子妃……
嗯……
太子妃身手格外好,跟她文弱的父親與哥哥,一點都不像。
難怪明家不愛提太子妃寄養在道觀里的那些事,原來是把女兒培養成了一個高手,低調地陪在太子身邊,護皇家人周全。
明家對皇室的忠心,真是令人動容。
明敬舟不知道朝臣們腦子裡在想什麼,只是覺得他們看自己的眼神,有些……過於閃亮了。
「父親,妹妹竟然這麼厲害。」明寄遠在他耳邊小聲道:「兩位仙長真是高人。」
明敬舟沉默不語,低頭理了理官袍。
不要問他,他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罷了。
隆豐帝接過杜青珂呈上來的信,一眼就看出,這些信上的字跡,有部分是靜王所寫,還有一部分字體娟秀,應該是韋婕妤或是靜王妃所書。
「微臣自知罪孽深重,不求陛下饒恕,但求一死。」杜青珂伏地而跪,仿佛行將就木的老人,沒有半點生機。
他想死。
玖珠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死志,以及一絲拉著別人陪葬的瘋狂。
似乎察覺到了玖珠的視線,杜青珂抬起頭來,與她四目相對。
「微臣一生,生於簪纓世家,這個家族給予我的,皆是身不由己。」杜青珂發出一聲尖刻的笑:「規矩體面,化作腐臭的污泥,狠狠壓在我的身上。」
「在這種家裡,人不是人,是世家體面的木偶。」杜青珂臉上扭曲的笑意消失,他看著隆豐帝:「我不能選擇我想要的,而你身邊的女人,因為利益背叛你,你又比我風光多少呢?」
「這話說得過了,你在父皇面前,毫無可比性。」玖珠秉持著公平公正的原則開口道:「父皇有母后心疼,有殿下敬愛,還是深受百姓愛戴,得朝臣擁護,肯定比你風光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