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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覺自己沒什麼事可寫,但又有很多話想跟殿下說說。
比如院子的春蘭花開了,禮部派來的嬤嬤誇了她,在哥哥的書房找到了幾本有趣的遊記。
拉拉雜雜寫了一大堆, 最後她在信的末尾, 寫下了幾個字。
【一切皆好,殿下勿憂。】
吹乾信紙上的墨,她把信疊好放進信封。想了想, 又取來一張紙,描了一朵春蘭花放進信封中。
新春新氣象,春蘭初放,代表著新的開始。
「皇子妃,白芍姑姑到了。」
孫采瑤放下手裡的書,打量這個走到自己面前的女人。她相貌清秀,神態恭敬,眉眼間看得出是很穩重的性子。
「奴婢白芍,給皇子妃見禮。」白芍給她行了一個主僕大禮。
「不必如此多禮。」孫采瑤上前扶住她的手,她的手粗糙有力,應該是在淺意閣這段時間做慣了粗活造成的。面上的笑意加深:「姑姑是在母妃跟前伺候的,宮裡種種,再無人比姑姑做得更好。」
「如今我與殿下境況不太好,要委屈你一段時日了。」孫采瑤回到椅子上坐下:「姑姑是大內登記在冊的一等大宮女,在我這裡仍舊是一樣的。」
「謝皇子妃。」白芍感激地行了一個大禮。
「先去休息,若是殿下召見,你再過去給殿下見禮。」孫采瑤對白芍觀感複雜,按理說對方並沒有任何不妥當的地方,但她卻無法生出親近之意。
白芍在屋子裡等了好幾個時辰,都沒有等到四皇子的傳喚,璋六宮的下人,都是由殿中省直接安排過來的,她在這裡當場,有種無處下腳的惶然。
「聽說沒有,昨天晚上,尚衣局有個宮女吃錯了東西,死之前痛苦哀嚎了好久,死後連五官都扭曲著。」
「噓,小點聲,別讓四殿下與四皇妃聽見,據說這個宮女原來是在四皇子生母跟前伺候的。」
「鄭氏生前得罪了皇后娘娘,她跟前的人,豈能討到好處?」
正準備推門出去的白芍渾身僵直。
紅梅死了?
她當然不會以為,聽到這段話只是巧合。
宮裡沒有什麼巧合,只有故意為之。
外面說悄悄話的宮人已經離開,白芍用冷水抹了一把臉,整理好身上的衣服,才神情如常地走出屋子。
「白芍姑姑,我正想找您呢。」一個面嫩的小宮女匆匆走到她面前:「殿下召見你,你快隨我來。」
見到四皇子,四皇子並沒有跟她說什麼,她給殿下磕了一個頭,便退出了院子。
外院中,安王與靜王正在賞畫,安王瞥了眼坐在角落裡的宸王,大腦被好奇心支配:「五弟,上次你跟我們說,把五弟妹的畫作拿出來給我們欣賞,不知今日可否……」
「今日天氣不好,不適合賞畫。」宸王毫不留情地拒絕:「二哥三哥若是閒得無聊,可以去御花園走走。」
「去哪裡做什麼?」
「春色正好,百草茂盛,你們去拔草剛剛好。」
話音落,他看到送信的小太監回來了,站起身抬了抬下巴:「兩個皇兄慢慢賞畫,我先回院子。」
安王仰頭看天上的太陽,今天的天氣還不夠好嗎?
「罷了,二哥。」靜王溫潤一笑:「想來是五弟捨不得拿弟妹的畫出來。」
「他越是不給,我就越好奇。」安王嘆了口氣:「等五弟妹進宮,我再找機會去問問。」
靜王笑了笑,人如封號,是個喜歡安靜的性子。
「對了,五弟與明縣主大婚,我們要不要派人,給明家送一份禮?」安王在心裡琢磨,五弟的生母是皇后,五弟就很有可能是未來太子,明玖珠就是太子妃,他這個當哥哥的,應該早點抱上太子妃娘家大腿?
但他有些怵明敬海的性格,那可是能提劍砍劫匪的厲害人物。
「可以等大哥大嫂的意思。」靜王慢條斯理地收起桌上的書,「大哥若是送,我們就送。」
安王吶吶不語,若是大哥送他才跟著送,他還怎麼抱太子妃娘家大腿?
此時的明家,幾乎被京城各家送來的添妝禮擠得滿滿當當,那些皇親貴族本是男方那邊的親戚,卻也都以添妝的名義,送來了不少禮物。
這還不算,陛下與皇后,也以各種名義送來了賞賜,帝後私庫的東西源源不斷地往明家送,殿中省與禮部天天都往明家跑,差點踏破了明家的門檻。
陛下對宸王明晃晃的偏愛,被所有人都看在眼裡,甚至他們懷疑,宸王的婚禮規格,幾乎與太子大婚規格相仿。
可是這事禮部無人提出反對意見,其他幾位皇子妃的娘家,也沒誰敢站出來說兩句不是,這場大婚就在所有人都覺得規格不太對,但誰也不敢多說的氛圍下,緩緩來臨了。
二月初一,禮部把前前後後修改多次的新娘服送到明家。
嵌珠玉龍鳳婚冠,龍鳳呈祥吉祥服,花開並蒂團扇,以及各種成雙成對的飾品。
「母親。」明寄遠看著這些東西,面上沒有太多喜色:「這比最開始送來讓妹妹試妝的喜服品級高。」
一般皇子大婚,新娘的婚冠應該是六龍六鳳,可是給玖珠準備的這個婚冠,卻是八龍八鳳。
「你父親是禮部侍郎,若這些東西被人動了手腳,不可能送到我們明家來。」沈氏看著托盤裡的鳳冠:「所以這只能是皇上與皇后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