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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珠抬頭看蘇貴妃,蘇貴妃揉了揉太陽穴,嘆息道:「你若是好奇,等會也可以留下來聽聽……」
「那我還是去找殿下玩吧。」玖珠後背有些發涼,吃飯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見她被嚇得不輕,蘇貴妃強忍住笑意,等她放下筷子,就叫了宮女陪她出去。
「你啊,作甚嚇她?」蘇貴妃笑瞪香絹:「你看看,她連朝食都比平日用得少。」
「這事哪能怪奴婢一人,娘娘您也是幫凶。」香絹伺候著蘇貴妃洗手:「分明是您捨不得那些妃嬪煩擾到明姑娘,奴婢才做了那惡人,沒想到反而落了抱怨。可憐奴婢沒人憐,沒人愛。」
「怪我,怪我。」蘇貴妃笑出聲來:「快來兩個人,給香絹姑姑捶捶腿,讓她消消氣。」
其他小宮女見狀,嘰嘰喳喳鬨笑而上,氣氛熱鬧起來。
笑聲傳到殿門外,等在外面的妃嬪們,卻連抬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她們害怕,害怕步入鄭氏的後塵。
往日貴妃娘娘寵冠後宮,向來不會多看她們一眼。她們做什麼,說什麼,她也不感興趣,甚至連請安,都不怎麼讓她們去。
漸漸的,她們也不常來明月宮了,頂多是初一十五走一趟,因為大家都知道,貴妃不在乎這些虛禮。
直到兩日前,貴妃讓鄭氏跪在明月宮請罪。第二日一早,鄭氏就丟了妃位,被打入了傳說中的「冷宮」,她們才恍然驚醒,這些年她們日子過得這麼輕鬆,只是因為貴妃不在乎。
若是她要拿捏她們,只是一句話,一個點頭。
不知過了多久,正殿大門終於再次打開,蘇貴妃身邊的香絹姑姑走出來,朝她們行禮:「奴婢見過諸位娘娘,娘娘們請入殿。」
蘇貴妃端坐於上方,看著整整齊齊排成兩列走進來的妃嬪,似笑非笑地點頭:「都是潛邸的老熟人,用不著講究請安那一套,坐吧。」
「娘娘寬容,妾身等不能仗著娘娘的寬容,忘了自身的規矩。」敏妃規規矩矩朝蘇貴妃福了福身:「嬪妾與諸位姐妹,給貴妃娘娘請安。」
「免禮。」蘇貴妃抬了抬手,示意她們落座。她看了眼敏妃身後:「徐妃怎麼也來了,身體可好些了?」
「勞娘娘掛念,嬪妾近來一切都還好。」徐妃年不到五十,鬢邊已經有了白髮,說起話來,也沒什麼精氣神。
「難得今日來得這麼齊整。」蘇貴妃目光掃過眾人:「論年紀,我應該喚在座大部分一聲姐姐。」
妃嬪們連稱不敢。
「能坐在這裡的,都是膝下有子嗣的。」她看著下方稀稀拉拉的幾個女人,陛下登基的十幾年來,後宮從未進過女人:「我們都是女人,知道女子的不易。這些年來,我也不愛學那套折磨女人的手段。」
妃嬪們屏氣凝神,不敢接話。
「但是有些事,本宮即使不說,你們或許也已經猜到。」蘇貴妃眼神變得凌厲:「本宮不管那些事,是你們哪個先伸的手,但是從今日起……」
她停頓了一下,看著這些不敢與自己對視的女人:「好好過日子,別學鄭氏,懂嗎?」
「謹遵娘娘教誨!」妃嬪們大氣不敢出。
「都退下吧。」蘇貴妃冷淡地端起茶:「若是下次還有人不長眼往本宮面前送什麼不該送的,你們就繼續去抄經書,修身養性,為自己積德。」
妃嬪們忐忑不安地退出明月宮,張嬪湊到敏妃面前:「敏妃娘娘,貴妃娘娘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怎麼知道?」敏妃沒好氣道:「你有時間問本宮這些,不如回去問問你的好女兒,她駙馬家是怎麼回事。」
如果不是柔德公主駙馬姑父家的下人,突然發瘋刺殺雲延澤,又怎麼會惹出這麼多事來?
想到這,她對張嬪譏諷地笑了,這個蠢貨,現在還有心思關心這些。
張嬪面色瞬間變得慘白,心裡又急又氣,卻不敢在敏妃面前發作。究竟是哪個瘋子,惹出的這些事?
現在好了,誰也沒討到好處,反而把蘇眉黛惹了出來。
「都少說兩句。」徐妃輕咳兩句,低聲道:「貴妃娘娘不是無故遷怒他人之輩,只要你們沒有做出有違宮規的事,又怎麼為難你們?」
「皇家馬場事情發生之前,娘娘何曾為難過你我?」徐妃說了幾句話,已經開始咳嗽不停,連面色都白了許多。
「是了。」敏妃皮下肉不笑:「徐姐姐不愧年長我們幾歲,比我們看得明白。既然如此,姐姐今日又何必跟我們一起,來給貴妃娘娘請安?」
「要拍貴妃馬屁,到貴妃跟前去說,給我們說沒用。」敏妃嗤笑一聲:「裝模作樣給誰看。」
說完,她坐上步輦,頭也不回地離開。
徐妃看著她的背影,輕輕嘆息一聲,疲倦地坐到步輦上,把厚厚的大氅裹得嚴嚴實實,方才覺得暖和些。
「殿下在看書?」玖珠輕手輕腳走到璋六宮內院,看著坐在樹下讀書的宸王,朝身後的兩個女官擺手,小聲說:「兩位姐姐,我們先去外院坐一會兒,別打擾殿下。」
她弓著腰,躡手躡腳走了出去,直到確定殿下看不見也聽不見後,才開口問女官:「兩位姐姐,殿下一直都這麼用功嗎,好辛苦呀。」
「是的。」一位女官臉不紅,心不跳地點頭:「殿下從小就勤奮上進,有時候為了看書,甚至忘記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