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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知道,我陪殿下一起走上高台,他會開心的。」玖珠仍舊抬頭看著天空中的焰火:「站得越高,能夠陪伴他的人就越少,我捨不得呢。」
「捨不得什麼?」
「捨不得他一個人呀。」玖珠低下頭,對懷王妃展顏一笑:「天上的月亮,尚有星星作陪,殿下為什麼不可以?」
聽到這話,懷王妃心頭一顫,張口欲言,卻在焰火盛開的剎那,止住了心頭所有想說的話。
京城有太多的權衡利弊,很少有人會說「因為他需要,所以我給了」這樣的話,純粹的心,在京城是稀缺品。
焰火散開,仿若萬千流星閃爍。
若流星能讓人的願望實現,但願太子莫負這顆難得的真心。
禮官敲響了編鐘,焰火停歇。
子時將至,太子大典徹底結束。
玖珠與兩位嫂嫂回到大殿,她看到雲渡卿朝自己偷偷招手,邁著小碎步跑到他身邊坐下。兩人肩並著肩,腦袋靠在了一起。
「焰火好看嗎?」雲渡卿倒了一杯果汁餵到她嘴邊。
「好看。」玖珠就著他的手喝下:「大嫂說,她嫁進宮好幾年,這是她看過的,最盛大的焰火禮。」
隆豐帝見小兩口靠在一起說悄悄話,乾咳一聲,舉起酒杯:「太子尚且年幼,請眾卿家盡心輔佐太子,造福天下百姓。」
眾臣齊齊起身,賀大成國祚萬年,天下太平。
子時的鐘聲敲響,這一天終於圓滿結束。
太子已立,其他皇子再住在宮中,就不合適了。有官員趁著隆豐帝心情好,提出讓皇子搬回王府,回六部歷練。
這幾個提建議的官員,都是世家出身。隆豐帝看了眼沉默寡言的三兒子靜王,微微頷首:「諸位愛卿說得有理……」
「報!」一位傳信官匆匆走進來:「啟稟陛下,方才西郊墓陵突然發出轟然巨響,經金吾衛用千里眼筒查詢,發現先帝陵前的墓碑碎裂!」
歡樂的氣氛,忽然凝滯。
「剛才還好好的,怎麼一提讓其他皇子回六部,就出現不好的事了?」一位禮部的官員,忽然「小聲」嘀咕了一句。
方才、突然、千里眼筒,這些字眼在拼命地在告訴所有人,這事跟太子無關。
他聲音雖小,可是由於正陽殿過於安靜,所以大家都聽得清清楚楚。
欽天監監正在眾人的目光中站起身:「陛下,既然先帝有示,不如暫緩讓幾位王爺回六部的計劃?」
冊封太子宴時,還星月齊輝,祥兆連連。冊封太子宴剛結束,提到其他幾位皇子,先帝墓碑就裂了,這說明什麼?
說明太子沒問題,有問題的是皇子中的某一位。
「那便依監正所言,此事暫緩。」隆豐帝溫和一笑:「看來父皇也知朕捨不得幾個孩子離開朕的身邊,所以讓他們在朕身邊多待一些時日。」
眾臣紛紛稱是,但是看幾位王爺的眼神,仍舊有那麼些不對勁。
韋婕妤幾乎把手裡的酒杯都捏碎了,宴席散去,她走在眾妃嬪後面,扭頭看向站在廊下的杜青珂,眼神中盈滿冷意。
說好在冊封太子酒宴上,炸毀先帝陵墓前的墓碑,以示冊封雲渡卿為太子有不祥之兆,再趁機讓幾位皇子回到王府,到六部行走,以謀將來。
結果不祥之兆確實是發生了,可時機卻卡在陛下答應讓三位王爺回六部行走的關頭。
杜青珂究竟是想幫她,還是蘇眉黛那邊派來的臥底?
「母妃。」靜王走在她身邊,扶住她的手臂:「兒臣送你回宮。」
靜王妃鬆開扶著韋婕妤的手,腳步微頓,落後母子二人一步。
「杜青珂這人,不可信。」韋婕妤低聲對靜王道:「我懷疑他是假意與我們合作,迷惑我們,好讓雲渡卿順利冊封太子。」
若不是因為她與皇兒都在後宮,很多事不能插手,她又怎麼會把這種事交給杜青珂。
若不是怕事情暴露,她也不會等到昨天才把計劃告訴杜青珂。她本以為,以杜家的實力,去辦這種小事,不過是幾個時辰的事,沒想到會出這麼大的紕漏。
雲渡卿沒有坑到,反而砸了自己的腳,好一個杜青珂!
韋婕妤氣得渾身發抖,可是眾目睽睽之下,還得保持禮貌得體的微笑。
他杜青珂不仁,就別怪她不義!
杜府管家辦完事,回來的半路上,被金吾衛抓住了。
抓住他的正是余簡,余簡幼時的鄰居家,是開煙花爆竹坊的,所以對焰火味格外敏感。杜府管家與幾個心腹屬下騎馬從他身邊經過,他就聞到了味道,拔刀把他們攔了下來。
「官爺,在下是杜府的管家,剛從外地辦事回來。」杜府管家,掏出了身上的腰牌,還有其他州郡的進城文書記錄。
余簡接過腰牌遞給身後的兄弟,走到馬兒旁邊,從馬尾上取下幾偏不知何時沾上的花瓣。
如果他沒有記錯,這種花西郊皇陵外最多。
傳說這種花是西王母座前青鳥從瑤池帶來人間的,皇室人認為,只要陵墓四周種滿這種花,靈魂就會被青鳥帶回天上,成為仙人。
「外地進京的路,恐怕不會經過西郊的皇陵。」余簡把花瓣用布袋裝好,大手一揮:「把人帶走。」
「大人,我可是杜家的管家,你不分青紅皂白就把我們抓走,就不怕杜家找你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