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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豐……」
隨著一條條罪證被明敬舟列出,整個大殿安靜得連呼吸聲都聽不見。
當著這麼多皇親國戚,朝臣命婦的面,把齊郡王生母與外家犯下的罪,全部攤得明明白白,幾乎是斷絕了齊郡王所有登基的希望。
除非其他皇子都死光,不然皇位與齊郡王再無緣分,儘管這些事可能與齊郡王並無多少干係。
「尚書大人。」周瑞咽了咽口水,縮著脖子問李恩:「明兄這是……怎麼了?」
在這麼多人面前,把齊郡王面子裡子全部都撕下來,就算是生死血仇也不過如此。
以前也沒見他對齊郡王有什麼意見,怎麼今日把齊郡王按在地上狠狠抽臉?
明敬舟還在細數鄭美人與鄭家的罪狀,連鄭家欠某個布莊兩百兩白銀,都沒漏下。
「陛下,這是臣查到的相關證據。」說完所有罪狀,明敬舟隆豐帝行了一個大禮:「求陛下嚴懲此等惡臣,以儆效尤,還百姓一個公道。」
眾人看著厚厚的證據放到了陛下手裡,有些恍惚地想,明敬舟是禮部侍郎,不是刑部侍郎,也不是大理寺少卿,對吧?
似乎嫌這還不夠,明敬舟抬頭看向神情慘白的雲延澤:「殿下,小女有一句說得很好,世上沒有斷不開的藕絲,只有不夠用心的廚子。還請殿下莫怪下臣今日揭露這些事情,下臣並非有意針對殿下,而是為了天下百姓。」
「殿下寬宏仁厚,愛護百姓,想來也能理解下臣的滿腔熱血。」他扭頭看了已經呆傻的楊侍郎,嘆了口氣:「若不是楊大人,微臣也不願在今日此時說出來的。」
狠,太狠了。
打了人的臉,還必須要人家親口說一點都不疼。
齊郡王看了明敬舟一眼,勉強道:「明大人沒有錯,是我外祖家做錯了。」
「不僅是鄭家有錯。」明敬舟微笑著補充:「殿下的生母,鄭美人也有錯。」
「父皇。」齊郡王恍惚地跪在隆豐帝面前,他已經不想知道其他人,此時此刻在用何種目光看自己,他額頭抵地,連求情的話都無法說出口。
明敬舟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這些,一定是有了確鑿的證據。
偏頭間,他看到坐在縣主席列首位的明玖珠,夾起一塊藕夾放進嘴裡。
仿佛大殿上發生的這一切,都不如她面前的藕夾。
察覺到他的視線,她抬頭望了過來。
第62章 爆竹 笑聲溫柔清斂,仿若滿山桃花開……
玖珠發現了齊郡王在看自己。
她放下筷子, 迎上他的視線,無辜地眨著眼睛。
他的家人作惡犯罪,跟她沒關係, 瞪她也沒用。
「四哥……」宸王注意到雲延澤在看玖珠,起身就準備嘲諷。
「宸王不必幫著四皇子求情。」一直悶頭抿酒的明敬海站起身, 打斷宸王的話:「國有國法, 家有家規, 請殿下見諒。」
隆豐帝抬手不讓宸王開口:「渡卿, 朕知道你重感情,然而今日之事,不能感情用事。」
蘇貴妃素手輕攀隆豐帝肩膀:「陛下, 渡卿的性子您是知道的,向來最看重親情。近來又深居宮中,哪裡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宸王閉上嘴, 往後退了一步。
他懂, 今晚沒有他開口的份,是他僭越了。
雲延澤收回視線, 伏地拜叩:「父皇,兒臣……兒臣……」
他詞不成句, 哭聲哀哀,心腸再硬的人聽了,也能感受到他的痛苦與無奈,然而鄭家與鄭美人的所作所為, 實在罪無可恕。
「楊侍郎。」明敬海把宸王堵回去後, 似乎並不打算收手,他走到神情呆滯的楊侍郎面前:「方才你問本官侄女,陵州的藕與京城的藕有什麼差別, 現在本官回答你。」
「管它什麼地方的藕,藕就是藕,絲長絲短不重要,好吃就完了。」明敬海挽了挽袖,嚇得楊侍郎往後退了一步。
別人挽袖子只是嚇唬人,但明敬海是真的能打。
看他這樣,明敬海冷笑一聲:「就像是我們在座諸位同僚,只要忠於陛下,心繫天下百姓,盡忠職守,那就是個好官,難道還要分祖籍是哪,南方還是北方?」
「楊侍郎身為朝廷命官,不分青紅皂白指責陛下,是為不忠。你只為齊郡王叫屈,卻視那些受鄭家迫害的百姓而不見,是為不仁。敢問楊侍郎,如此不忠不仁,如何做官?」明敬海指著在座諸人:「今日本是我等團圓的日子,敬舟得到證據卻沒有當堂揭露,陛下得知皇妃皇子差點被刺殺,強忍心中悲痛,一直隱而未發,為的是什麼?」
「為的是給大家一個祥和美好的除夕夜,為的是君臣同樂,團圓美好。可是這一切,都被你毀了,難道你的內心,就沒有半點愧疚?」
楊侍郎被明敬海接連的指責,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或許是因為明敬海氣勢太足,又或許是被鄭家與鄭美人犯下的累累罪行驚呆,楊侍郎噗通一聲跪在了隆豐帝面前。
「陛下……微臣知罪。」楊侍郎渾渾噩噩地請罪,雖然一時半刻他不知道自己錯在了哪。
「陛下。」明敬海瞥了眼跪在地上的楊侍郎:「楊大人雖無歹心,但他性格衝動,不辨是非。戶部掌管天下賦稅,需官員細心謹慎。所以微臣認為,楊大人這樣的性格,不適合在戶部任職。」
戶部尚書面色微變,他猶豫了一下準備出去為楊侍郎求情,可是當他看到陛下似乎對明敬海的說法有些意動,便打消了這個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