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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把所有皇子公主都關在宮裡,連身邊伺候的人都換得乾乾淨淨,也是為了保護他們。」玖珠喝著沈氏給她燉的補湯:「雖然此舉斷了皇子們所有計劃,可是他們誰也不知道,彼此的計劃是什麼,這樣一來,他們都安全了。」
「陛下的本意,或許只是想保護他們而已。」玖珠把空碗放到桌上,認真道:「住在宮裡吃喝不愁,還不用擔心被人算計,多好啊。」
「哦。」玖珠補充一句:「如果皇子公主在宮裡一切開銷,都是從陛下私庫走,那還能省很多錢。」
沈氏恍然:「你說得對,也許陛下只是想保住他們的性命。」
陛下雖是帝王,他還是一位父親。
最近幾天,明敬舟一回到家,就發現女兒對自己格外殷勤,時不時還要問一句他什麼時候進宮。
「玖珠。」明敬舟放下茶盞,這已經是女兒給他續的第三杯茶,雖然不忍辜負女兒的心意,但他實在喝不下了:「你是不是有什麼事,需要我幫你做?」
玖珠有些不好意思:「確實有件小事,如果父親近來要進宮,還請你幫女兒帶一件東西。」
「給宸王的?」明敬舟懷疑家裡的茶葉壞了,回味有些酸。
「嗯,就是一幅畫。」玖珠扭著衣角:「女兒早跟殿下說好了,總不能讓殿下失望。」
「畫?」明敬舟沉默片刻,見女兒神情越來越不安,才語氣怪異地追問:「你畫的?」
「嗯。」玖珠走到門口,從春分手裡拿過畫卷,走回明敬舟身邊:「母親說,女兒的畫作,很有父親您的風範。」
有他的……風範?
明敬舟默默捧起茶盞,完美地掩飾了自己的尷尬:「你母親真這麼說?」
「嗯嗯。」玖珠點頭,打開畫卷,期待地看明敬舟:「父親,你看看,像嗎?」
明敬舟看著這幅看名字叫《雪裡紅梅》,看筆觸又像是沙漠枯枝的畫,無意識地朝嘴巴里灌了一口茶:「閨女啊,你這畫,殿下還沒看見過吧?」
「這是送給殿下的驚喜,當然不會提前給他看到。」玖珠看了看畫,又看了看明敬舟:「父親,女兒的畫,有您的風範嗎?」
「有……肯定是有的。」明敬舟回憶起年少時的自信與無知,內心對女兒升起了絲絲縷縷詭異的愧疚之情。
女兒肖父,都是他的錯。
「咳。」乾咳一聲,明敬舟慈愛地微笑:「女兒啊,你覺得宸王會不會喜歡你的畫?」
「肯定會喜歡的。」玖珠自信滿滿地把畫收了起來:「上次女兒送給殿下的畫,殿下特意珍藏了起來。」
「我明白了。」明敬舟微笑著點頭:「明日下午為父要進宮面見陛下,順便就把畫給你帶進去。」
「謝謝父親!」玖珠趕忙把畫筒放到明敬舟手裡:「你是世上最好的爹爹啦。」
明敬舟嘆息,女兒嘴甜這點不像他,倒是隨了她母親。
當年他作出來的畫,也是被夫人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直到後來他們全家被發配邊疆,他作畫去賣,卻無人購買後,才清醒地認識了自己的作畫水平。
唉,也不知那些年,夫人琢磨了多少新鮮的詞,才夠誇他的那些畫。
低頭看著手裡的畫筒,明敬舟笑了:「我們家玖珠的畫,天下難得,殿下肯定十分喜歡。」
「嘶。」宸王從被窩裡爬起來,讓太監伺候著自己更衣洗漱:「今天好像特別冷?」
「殿下,這是殿中新送來的白裘衣,您試試?」
宸王套上衣服,懶洋洋地往貴妃榻上一靠,短短兩柱香的時間,他已經翻來覆去變了好幾個姿勢。
之前每天早上都要去禮部點卯,這裡走走,哪裡晃晃,他覺得事多又煩,現在躺在宮裡什麼事都不用操心,怎麼又覺得無聊起來?
讓小太監給自己送來幾本話本,翻了兩頁後,宸王不自覺開始琢磨,這會兒如果在禮部,他應該開始抄書了。
如果不是進了宮,明大人應該要準備新的東西給他抄了。
「殿下?」小太監見宸王翻了兩頁後,就不動了,忐忑不安地問:「小奴給您換幾本?」
「不用。」宸王把話本扔到一邊:「本王對這些雜書,沒什麼興趣。」
說完,他起身走出院子,跨過院門走到璋六宮外的大園子裡,就看到安王與靜王用籮筐撐著小棍,往筐子下面灑著小米。
「大冬天的,兩位哥哥在幹什麼呢?」宸王從籮筐旁走過,「不小心」撞到了籮筐:「哎喲,我也不是故意的,哥哥們應該不會怪我吧?」
他抬頭看了看在樹梢吱吱喳喳叫的鳥雀,本王救了你們的小命,還不趕緊飛遠一點?
兩位王爺看著被宸王一腳踢飛出老遠的棍子,把手中另一頭繫著小棍的繩子扔到地上:「五弟說笑,我們怎麼敢怪你。」
「嗯。」宸王滿意地點頭,不敢就對了。
安王覺得自己拳頭有些硬,他扭頭看了眼靜王,靜王正一臉遺憾地看著從空中飛過的麻雀。
「也不知道四哥傷得怎麼樣了?」宸王把手背在身後,扭頭看兩個哥哥:「二哥,三哥,去看過了嗎?」
「現在還早,不敢去打擾四弟。」安王想了想:「不如我們一起去看看?」
「好啊。」宸王在四周看了看,順手摺了一根樹枝,上面有兩片半黃不青的樹葉,還在枝頭上頑強流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