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癩痢頭是自小便與衛武相識的,他在街面上混了這麼些年,也是見識過衛武的手段,對他的話自然是信服的,因而這位有銀子又有學問的屈家四爺,他是牢牢記在心裡的!
韓綺將手裡的錦囊給了他,又數出十個銅板兒來給他,
「把這個東西交給他,就說是一位二小姐送的……之後你回來復命,我再給你十個銅板兒!」
要是放在往日,這些人想入書院送東西並不好辦,只能等在外頭候著學子們下學,不過今日三思院中的諸位師兄要出外遊玩,想來必是有機會將東西送出去的。
癩痢頭收了東西點頭應下,
「小姐放心,小的必給您辦得妥妥噹噹的!」
韓綺點了點頭,
「我下學時還在這裡等你!」
「您儘管放心就是!」
事情說罷,兩人這才各自離去,韓綺仍舊回去學堂讀書,只那癩痢頭一回去就被人給揪住了領子,李莽罵道,
「好小子!跑哪裡躲懶去了?」
癩痢頭嘿嘿一笑,將手掌心裡那十個銅板兒攤出來給他瞧,
「剛接了一單子生意,這不……就過來見哥哥們了!」
李莽見狀上下打量他一番,陰著臉道,
「甚麼生意,十個銅板兒?你可有私藏!」
癩痢頭立時叫起了撞天屈來,
「少要冤枉人!不信你來搜身!」
第十五章 信送到
一旁的衛武過來攔,拉了癩痢頭過來問道,
「剛剛那小娘們同你說了甚麼?」
衛武的眼本就毒,且又對韓綺留了心,不過遠遠一瞥便瞧出是她了!
這不是每日裡進進出出,都要悄悄拿眼瞧我的小娘們兒麼!
她有甚麼事吩咐,怎得與癩痢頭說了這麼般久?
癩痢頭應道,
「剛才那小娘們給了我一個錦囊,說是要交給三思院裡的屈公子!」
衛武聽了眉頭皺了起來,
「甚麼錦囊,給我瞧瞧!」
癩痢頭把錦囊拿出來,衛武與李莽翻來覆去的瞧,衛武神色有些古怪,
「這難道是那小娘們兒送給男人的!」
想到這處心下不由大惱,
「這娘們兒莫非是個水性楊花的性子,見一個愛一個,前頭明明日日都要衝老子拋上幾個媚眼兒,這才幾日就瞧上那屈祥麟了?」
只是惱又有何用,自家除卻比那姓屈的長得好看些,其餘又有甚麼可以比?
是比顯赫的家世,家中的田產還是比書本上的學問?
衛武難得心裡暗暗有些自慚形愧,不由心裡更是氣惱嫉妒,當下冷笑道
「那姓屈的小子有甚麼好,不過就是一個馬屎皮面光!」
李莽是個憨人,不知自家老大的心思,只是應道,
「老大,管他是個甚麼東西,反正咱們收銀子做事,不砸了招牌就是!」
一旁的癩痢頭卻是瞧出了一點子門道,有心想將韓綺打聽他們的事兒一講,心中念頭一轉卻是又閉了嘴。
若是讓老大知曉自己為了十個銅板兒將他賣出去,只怕立時就要打得他滿地找牙!
更何況這十個銅板他可是瞞下來沒有講,預備著自己一人獨吞的呢!
衛武冷笑著將那錦囊往懷裡一塞,
「正好,他們花了銅板讓我們幫著抬東西出城,我把東西送過去,你在這處看著生意,莫讓人給我們搶了去,若是有人敢動歪心思,你就給老子狠狠揍!」
癩痢頭聽了應道,
「老大放心!兄弟必不會讓人搶了我們的地盤!」
三人當下分開,那衛武與李莽抬了東西跟在書院的人後面往城外而去,在最前頭乃是先生坐車,後頭諸人能騎馬的騎馬,能坐車的便坐車,有那實在出不起銅板兒的,便跟在後頭步行。
一行人浩浩蕩蕩出了城,這廂到了早找好的地兒放下東西,便有人吆喝著下頭人四下清理地面,又沿著溪流一路尋那地勢平坦之處,鋪上竹蓆,再放上矮几,上頭又擺上紅泥小爐,再在外頭尋了個背風的地兒升起一堆火來,這廂取了銀霜細炭在裡頭引燃,再分別送入擺在矮几上的紅泥小爐之中,書院中的雜役們在一旁使小扇輕輕搖動,再取了一旁溪中水灌入小壺之中,放置在爐上煮水吃茶……
這附庸風雅之事外表看著光鮮瀟灑,實則下頭要不少人力布置,那些大袖寬袍的讀書人立在不遠處,觀山看水,賞湖光山色,下頭一幫子雜役們卻是忙得夠嗆。
因著下游水被眾人弄得有些混渾,便有人命衛武與李莽到上游打水,二人提了桶撥開人高的蘆草叢往上游而去,到了溪水邊,李莽見得左右只他們兄弟兩個,便開口問衛武,
「那桌上小小的一個壺還不夠老子一口的,這幫子酸儒搞些花架子有個屁用!」
要喝水就使海碗,咕咚咕咚一口氣灌下去就是了,偏那幫子說話都帶著酸味的小白臉子們,煮個水跟伺候祖宗似的,拿個小扇扇風,娘們兒唧唧的,讓人瞧著心裡發慌。
靠著那點子尿泡子大的茶壺喝水,人都要渴死了!
衛武嘿嘿一笑道,
「你懂個屁!他們這是學那甚麼魏晉名士,搞甚麼曲水甚麼來著……」
說到這處摳了摳腦袋,
「我也不知曉是甚麼玩意兒,據說就是放個茶杯進去在水裡打轉兒,轉到誰那處就由誰吃茶做詩!」